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其调子慷慨激越,悲壮苍凉,绕梁不绝,飘出营房,直入青天。
酒浓意酣之际,众人更是齐齐大吼一声,声势豪迈。
拂拂喝得醉醺醺的,扯着牧临川的领子,靠近了自己。
少女那张红扑扑的脸猝不及防地在眼前放大。
喝得太多,她现在浑身滚烫,炙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像只眼冒星星的喷火龙。
“牧、牧临川,你、你看……嗝……”
打了个嗝,她还不忘晕乎乎地笑道:“与民同乐的感觉怎么样?”
说着,身子一歪,往旁边栽倒。
他眼睫一颤,眼疾手快地将她捞了回来,手垫着她后脑勺。
目光自这一群歪七扭八的醉汉前掠过,酒气冲天,却出乎预料的,并无生厌。
等出了营房,月亮已经升至中天了,月光如水银泻地,将大地照得明晃晃亮堂堂的,恍若白昼。
拂拂穿着鹿皮靴子,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咯吱咯吱地踩着冰雪。
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
他不过是去和姚茂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甩开了他的手,吨吨吨冲到前面,仰头张着嘴接雪花吃。
“噗噗噗。”一边嚼一边吐,或是仰天大喊。
“我还能喝!!!”
“我要喝!!!”
“嗤。”他“噗噗”地低笑出声。
姚茂也忍俊不禁,目光一瞥,又感慨与帝后二人之间这关系亲密,正如寻常小夫妻。
抬眼看向姚茂,止住了步子。
“将军就送到这儿吧。”
姚茂怔了一怔,望着面前的少年天子,神色尤有感慨。
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最后只拱了拱手,道:“陛下。”
牧临川看了他一眼,错开视线,“孤今日来此,不止为了将军,亦是为了孤自己。”
他这番举动的确是在收买人心,他也不避讳,神色未变,坦荡地承认了。
“足够了。”姚茂何尝不知道陛下与王后今夜来此的用意,低声道,“陛下愿给俺们兄弟这几分面子,就足够了。”
“俺们兄弟定当竭尽所能替陛下卖命。”
言罢,再也无话。
牧临川也没多说什么,略一致意,转身又踏着月色与风雪离去了。
姚茂保持着这一个姿势,怔怔地站在雪地里,驻足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