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如将他们招来,我刺史府定好生招待诸位将士。有诸位精锐猛将在侧,又有我并州军辅佐,料想那些宵小也不敢再来犯。”
“正好,也叫我并州军瞧瞧天子赫赫皇威,叫他们好生学着点儿,别整天懒懒散散,每没个正形儿。”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牧临川嘴角噙着抹盈盈的笑意,十分给面子地也拍起手掌大笑起来,“好好好,爱卿此言甚合孤意。”
观其形容,面色红,眼儿媚,明显是喝多了的模样。
孙循眼里露出几许自得之色,闻言哈哈大笑,这回笑得倒颇有些真情实意。
……
孙循这座刺史府,可谓极尽奢华,当中多有逾制之处,但见崇阁巍峨,巍然上逼云霄,府上奇花烂漫,一带玉溪穿屋而过,微风徐来,清流生韵,别有一番琳琅意趣。
纵观整座府邸,虽建于苍茫雄浑的西北并州,却当真如阆苑蓬莱一般。
然而牧临川全当作没看见,眼睛眨也不眨,孙循本也不甚记挂在心,只是嘴上笑着说这刺史府太过寒酸,望陛下见谅,待事毕定要另修一处行宫。
如今寄人篱下,也不好挑剔什么,实际上,对于目前的住处,拂拂已经十分满意。
孙循大手一挥,面子上做得足够,特地腾出了刺史府中最大的一间院子,供二人居住,又拨了几十个侍婢家奴贴身伺候。
拂拂却一点儿没觉得有多开心,一想到后面要跟孙循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她就头疼。
第二天天还未亮,便有侍婢进屋传话道,孙循正室刘夫人,携孙家女眷上门请安,拜见王后。
拂拂没办法,只好强打起精神来,请人进来。
虽说是王后,可拂拂心里也清楚,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空头王后,人家特地来请安,千万不能怠慢了人家。
孙循的正室刘夫人,是个实打实的丰神绰约的美人儿,梳高髻,气态高华,娴静动人,裙衫稠叠下坠,衣带飘举。一举一动,无不如尺子丈量出来般的好看。
三言两语寒暄过后,便吩咐身后的女眷们前来见礼。
孙循后宅人不算多,除了夫人刘氏,另有妾室宋氏。
这顾盼生辉,眼角生泪痣,笑容明妍大方的想必便是宋氏了。刘夫人温婉大方,宋氏绮丽明艳,倒是很符合各自的人设。
刘夫人育有一子二女,长子便是上回所见的孙英,大女儿已然出嫁,小女儿尚在身前养着,名唤神妃,不过七八岁的年纪。
宋氏育有一子,名唤孙景。拂拂隐约想起好像在席间看到过,生得唇红齿白,颇为讨喜。
据说孙循宠爱宋氏,相比自己这位大儿子,倒是更为宠爱幼子孙景。
不过看刘夫人雍容大雅,宋氏谦卑恭顺,彼此之间其乐融融的模样,倒是不易觉察出其中的暗潮汹涌。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席间一位二八芳龄的女郎了。
女郎生得仙姿玉貌,柳眉杏眼,楚腰蛴领,身着一袭绛纱的间色裙,时而微微抿唇轻笑,大大落落,风度翩翩。
虽然打扮的素净清冷,却别有一番雍容华贵的雪中牡丹的气势。
“这位是辛灵。”刘夫人笑着催促道,“阿灵还不快见过王后?”
女郎以额扣地,缓缓行了个大礼,“民女见过王后。”
是异姓?
似是看出来拂拂的好奇,刘夫人莞尔一笑,徐徐道来。
“王后有所不知,阿灵非我所出,她生父是夫主好友,前几年为了救夫主,不幸殒身沙场。”
说及此,刘夫人轻轻叹息了一声,扭头看着辛灵,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之意。
“我们夫妻二人愧疚感念,便将阿灵接回来抚养,视若己出。”
拂拂在不动声色注意着刘夫人等人的时候,刘夫人也在打量着她。
这位少年王后生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像一匹最光滑柔顺的缎子,她只穿着件苍青色的襦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姿。
两只眼睛如两粒白日里的星子一般,左顾右盼间,泛着莹润明亮,兴致勃勃的光。
或许是不大擅长应付面前这个场面,努力遮掩住恹恹的神色。看起来倒像是个不甘心被摁在屋里的孩子。
刘夫人看在眼里,心里不知不觉松了口气,又瞥了辛灵一眼。
从昨夜起便萌生的念头,又活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