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安立刻黑下脸:“怕就滚去地上睡。”
这人好奇怪,说他对我好,他生气,假装害怕他,他还是生气。
我无奈地凑过去亲了下洛予安的脸颊:“可人家想跟相公一起睡嘛。”
洛予安身形一僵,我以为他会一掌把我推到床底下,然而他却只是低声问:“你真的愿意?”
我疑惑:“我有不愿意过吗?”
话音刚落,我腰间的衣带便被洛予安悉数解开,露出了身上刺眼的烫伤。
洛予安蓦地停下动作:“谁弄的?”
我用被子遮住身体,低声说:“老鸨。”
什么样的人会一点都不怕嫁给暴虐成性的大恶人?
自然是,经历过更丑陋事物的人。
没错,我是一个妓女。
受尽欺辱,任人玩弄。
比小妾还要低贱一万倍。
十岁之前,因为家里经常断粮,我只能靠乞讨填饱肚子,有时候好不容易被施舍了一块栗子糕,还要特意留半块拿回家给爹娘吃。十岁之后,弟弟出生,我终于结束了乞讨生活,因为爹娘把我卖去了妓院,为了养儿子,他们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我。
我永远记得自己被老鸨带走时爹娘低头数钱的样子,眉梢溢满掩饰不住的喜悦,甚至无暇再多看我一眼。
果然是一家人,如今我贪财的性子显然就是遗传自他们。
起初我不想认命,一次又一次试图逃跑,然后被老鸨轻而易举地抓回来,将烧红了的火钳按到我身上。
但我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因为烫伤带来的痛苦,对比其他我所要经历的事,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时间一年又一年过去,逐渐被磨平所有棱角的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永远也斗不过命。
老老实实当一个卑贱麻木的妓女,就是我的命。
除非去死。
虽然改变不了自己的生,但我可以决定自己的死。
所以,我斗志昂扬地去上吊了。
郊外有一颗拥有完美弧度的歪脖子树。
风吹过时,会有淅淅沥沥的枯叶落下来。
就像下雪一样。
死在如此情景下,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洛予安缓缓放开我:“杜凌风怎么会允许他妹妹被这样对待?”
因为我不是谁的妹妹。
因为没有人会来救我。
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命运总是各不相同。
有洛予安那种住在金碧辉煌豪宅里的大恶人,也有我这种从小就被爹娘卖进妓院的倒霉鬼。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的死活。
除了洛予安。
那天我站在小板凳上,盯着绳圈,思考着自己被吊死后舌头会不会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