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家,李笑晴心里边不间断浮现出的仍旧是许小姐。
公主一样病弱娇美的许小姐,娃娃一样乖巧可爱的许小姐,她坐在钢琴又或者是画架前,海藻般的长发柔顺的垂在肩后,美丽又脆弱,如同温室里被人精心呵护着的花朵。
可是今天的所见所闻,彻底推翻了她心中几乎被定型了的固有印象。
深藏不露的许小姐,举重若轻的许小姐,还有以亡母名义执掌一个偌大集团的许小姐……
李笑晴心里有点乱,冲一个澡上床睡下,梦里仍旧是许小姐的脸孔。
许小姐坐在衣帽间的镜子前,两手自然的放在膝上,好乖。
她站在许小姐的身后,从妆奁里取出一条珍珠项链,温柔的戴在她白天鹅一样纤细优雅的脖颈上。
李笑晴从梦中惊醒,久久无眠。
出于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某种情绪,她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告知母亲,仍旧像以前一样继续同许小姐来往,外人眼里,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可只有她们知道,某种隐秘的感情正在悄悄升温,向着另一个迥然不同的方向迅猛发展。
就这么到了秋天。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天气变得很快,许小姐吹了冷风,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
管家请了私人医生上门,又打电话给李笑晴,她急急忙忙将工作安排好,驱车赶到了许家。
医生打了针,被管家请去客房休息,随时观察情况,李笑晴坐在床边守了一夜,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许小姐终于醒了。
许小姐的眼睫有些疲惫的颤抖着,向她伸出了手。
李笑晴握住了她的手。
许小姐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还有点烫。
许小姐忽然说:“我立了遗嘱。”
她注视着李笑晴的眼睛:“我死之后,实业部分都会捐献给政府,私人财产会以慈善基金的形式捐献给社会。”
李笑晴感受着她柔软脸颊传来的温度,轻轻说:“很好的安排。”
许小姐终于笑了起来。
“我一直觉得,生育是上天给女性的枷锁,但如果是心爱的人的话,我愿意为他生一个孩子。”
她紧握着李笑晴的手掌,让她的掌心紧贴着自己的面颊:“可是我没有办法给心爱的人生一个孩子。我才不想借精生子。我情愿清清静静的来,也清清静静的走。”
李笑晴说:“我心里想的,跟你想的是一样的。”
许小姐莞尔,眼眸里多了几分温柔与灵动:“我将慈善基金一分为二,一半用妈妈的名字命名,另一边用的是你的名字。”
李笑晴也跟着笑了:“这是再好不过的礼物了。”
……
许小姐的妈妈已经去世,爸爸么……
跟去世了也没多大区别。
她完全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但是李笑晴不一样。
她做了几天的心里准备,想了无数种说服母亲的方法后,终于鼓足勇气,打电话跟母亲约定时间谈一谈。
等到了晚上,结束工作之后,李笑晴怀抱着几分忐忑与担忧,来到了家里的书房。
武昭在里边等她。
“什么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