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江两口子都理解覃秀芳的顾虑:“成,这个事就交给叔,你要不放心,我这就去给你平了。当时那个小伙子给你建坟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着,他可能比较着急,加上在村子里也没认识的人,没人去帮他,所以坟挖得不深,平掉很简单的,一会儿就能弄好,我这就去。”
能够尽早解决掉这个坟自然是好事。
覃秀芳感激地说:“谢谢康叔。”
“小事。”康大江扛着锄头上山去了。
丁怡留覃秀芳在家里说话:“那个给你建坟的人,你认识吗?”
覃秀芳迷茫地摇头:“我听说是个穿军装的年轻人,我是去了江市才认识了不少穿军装的年轻人,应该不是他们才对,我也不清楚,婶子有什么线索吗?”
丁怡摇头:“没有,那个男人穿着军大衣,来到咱们周家村就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听说你被烧死在老屋子里后,那个年轻人的脸色变得好吓人。他腰间别着枪,当时周家的人全噤了声,生怕他干出什么事来。不过他在周家的房子上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大家都以为他找不到就走了,结果等第二天一大早,你康叔上山采药,就看到大清早的他在山坡上挖坑,挖好后将一个小坛子埋进了土里,然后立了块碑,在碑前站了一会儿才走。等他走后,你康叔去看,发现是给你立的碑。当时村子里还猜测,说他可能是你的亲戚,打听到你的消息
,特意来找你的。秀芳你要不要找找,兴许你养父母家还有其他亲戚呢。”
随着丁怡的描述,覃秀芳仿佛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穿着军大衣,风尘仆仆,不远千里来到这个陌生的小山村寻她,最后却得到了一个让他绝望的消息,他发狠了在将残垣断壁的土挖了起来,珍而重之的埋葬。
想到沈一飞当时绝望的心情,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呼吸都有些困难。
“秀芳,秀芳,你怎么啦?不舒服吗?”丁怡看到她一瞬间红了眼眶,担忧地问道。
覃秀芳摇头:“没事,我……我就是想要是有人早点来找我就好了,说不定我就可以早点找到我爹娘了。”
“是啊,可怜的孩子。对了,你爹娘对你好吗?”丁怡不放心地问道。
覃秀芳点头:“很好,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这些年他们从没放弃,一直都在打听我的消息,只是世道太乱了,没能找到我。”
丁怡想着覃秀芳现在的样子,还有陪她回来的两个军人,想来她的家人们很重视她,遂放心了:“那就好,你这孩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嗯,谢谢康叔和丁婶你们的照顾,你们要是哪一天进城了,到我家来做客。”覃秀芳诚心地邀请他们。
丁怡笑了笑:“好,要是有机会,我跟你叔一定去看看。”
话是这样说,但双方彼此都知道,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在这个交通极其不便利的年代,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去江市不可,不然康大江他们不可能去城里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康大江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秀芳丫头,墓已经平了,那块墓碑直接牙进了泥土里。”
覃秀芳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辛苦康叔了。”
“小事,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康大江脚上裤腿上沾了不少泥。
就在这时,郝丰又找过来了。
覃秀芳只得起身跟康大江两口子道别。
次日吃过早饭后,覃秀芳塞了一千块钱给唐大山的老婆,又将买的一块布留给了她,然后穿着素净的衣服,抱着养母的骨灰出了唐家。
知道覃秀芳今天就要走,大清早的,不少人都来跟她道别,三婶五娘都一个不落
,一个比一个热情:“秀芳,下次回来,到婶子家里做客啊。”
“好,谢谢婶子们,还有叔叔伯伯们,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我们先走了。”覃秀芳坐在牛车上,微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牛车缓缓踏上前往县城的马路,这个她前世生活了六十年的小山村越来越远,最终化为一个小点,消失在视线中。
覃秀芳知道,这辈子她应该都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了,她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声:永别了,周家村!
这个承载了她半生血泪的地方。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沉闷,王博感觉这几天特别难熬,因为他家副团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以前他们在私底下偷偷给副团起了个绰号,叫笑面虎。看着好说话,平时也没什么架子,但要是发起狠又比谁都狠,明明上一秒还在笑,下一刻就能罚你跑个二三十圈。
那时候只觉得沈一飞笑得越灿烂越恐怖,但现在想来,还不如笑着使坏呢,他到底知道接下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而不像现在这样一点底都没有。
其实沈一飞并没有针对他什么,也没冲他发火,但架不住以前被罚的阴影太重。
忽然,敲门声响起,解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