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彩云素来带笑的脸僵住了,这个以前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闷屁的丫头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刘彩云不想掏钱,手摸了一下口袋:“哎呀,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带钱,晚些时候再给你康叔送过去。”
“娘,让康婶子等一下嘛。咱们家的都是你在管,就几步路,也省得回头你还要特意走了一趟了。”覃秀芳招呼洗完衣服抱着木盆回来的丁怡,温柔地说,一副为刘彩云着想的模样。
刘彩云气得差点吐血,这丫头今天什么毛病,一个劲儿地把自己家的钱往外掏,别是脑子烧傻了。
但当着大伙儿的面,她不能说不,不然回头大家怎么看她?刘彩云只好勉强挤出个笑容问道:“丁怡,你等等。秀芳啊,多少钱,我回去拿。”
“半个银元,我病比较重,康叔开了不少好药。”覃秀芳立即报出一个数字。
刘彩云差点摔倒,半个银元,这么贵,怎么不去抢?可话已经说出口了,而且刚才她还在大伙儿面前吹牛她家家成多能干,多有出息,现在要赖这半块银元的账,回头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他们家。
要以前,让他们笑话也就笑话了,但要是家成回来,也被人这样笑话怎么行?
为了自家的面子,为了有出息的儿子的面子,刘彩云默默回屋拿了钱出来给丁怡。
覃秀芳立即感动得眼泪汪汪:“娘,你对我真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们二老。”
三婶几个也纷纷夸了起来,说周家是难得的和睦之家,儿媳妇勤快孝顺,公婆体贴爱护小辈,如今儿子又有出息了,真是满村打着灯笼都很难找到的人家。
只有丁怡狐疑地看了看刘彩云僵硬的笑容,拿着钱回家了。
回去后,她就问丈夫:“刚才芳丫头来看病了?她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风寒感冒,嗓子发炎。”康大江还在弄他的药草,头都没抬一下。
丁怡听了这个之后,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那,给你的!”
康大江看到她手里的半个银元,吓了一跳:“你哪儿来的?”
“怎么,你不知道啊?刘彩云给的药费。”丁怡撇嘴说。
康大江没看到她的表情,兀自道:“就一点治疗风寒感冒的药草,不用这么多的,就一二十个铜板或者十几个鸡蛋就行了,你把银元退还给他们。”
法币不值钱,乡下多用铜钱、银元甚至是以物易物。
丁怡收回了钱:“是芳丫头对刘彩云说药费是这么多的。”
闻言,康大江停下了手里的活,抬起头思索了几秒,长叹了口气。
丁怡从这一声叹息中嗅到了什么:“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芳丫头在周家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康大江把今天的事和自己的猜测简单地说了一下。
丁怡听后一点都不意外:“我早就说刘彩云那婆娘最假了,一家子都假得很,你还不信。刚才给我钱的时候,她可舍不得了,还要假装大度阔绰,什么玩意儿,这钱不还了,要退回去会给芳丫头惹麻烦的。”
康大江没意见:“不退就不退吧,她这病还得继续吃药,就当她后面的医药费了。”
刘彩云完全不知道,自己掏了钱,还被康大江两口子扒下了伪善的面具,要知道铁定得吐血。
就光是那半块银元就够她心疼了,以至于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在嘀咕着这事。
“你说说,这丫头是不是傻?像以前那样,多干活,少说话多好,不说话没人嫌她是哑巴!”
周大全在一旁抽土烟,听到这话,慢条斯理地掀了一下眼皮:“可能是听说家成有出息了,人也跟着膨胀了吧。”
“老娘都没膨胀,轮得到她一个丫头得瑟?家成再有出息那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刘彩云不满地抱怨。
周大全没吭声,他惯常不喜欢这些女人间的拈酸吃醋。
见他一直不作声,刘彩云有点烦,恼怒地说:“他爸,你倒是说句话啊!”
周大全甩开她的手:“想事情呢,你儿子让咱们把秀芳给打发了,找啥理由呢?”
这几年,覃秀芳在家干活勤快不顶嘴,他们又经常在外面做出婆慈媳孝的姿态,搞得大家都知道他们一家子关系挺好的。这乍然赶覃秀芳走,大家肯定会说他们家闲话。
都知道二狗有出息了,覃秀芳肯定也不会答应改嫁,毕竟这二婚的女人,能嫁什么好人家?不是嫁给人做后妈,就是嫁给老光棍,覃秀芳只要脑子没进水,就知道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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