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兰这话我要批评你了,男女都一样,离婚自由,结婚自愿,人人平等,都一个样。”毛政委伟光正地批评了周小兰一句,然后赶紧说,“你坐回去,愿意跟谁跳舞是秦渝同志的自由,他已经拒绝你了。”
不是毛政委想把话说这么直。这姑娘脑子跟别人不大一样,你话不说直一点,她听不进去。
毛政委也不想管这事的,但他看秦渝越过越严厉,指不定待会儿还说什么呢,他这出来也算是救了周小兰一回。
但周小兰不觉得,她觉得所有的人在欺负她,看她笑话。她捂住脸,伤心地跑了,临走时还丢下一句:“你们欺负人。”
毛政委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叹了口气,他赶紧冲拿着喇叭的王主任使了一记眼色。
王主任赶紧让人放了音乐,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小伙子们,姑娘们,继续跳舞吧,幸福在朝你们招手!”
这话颇搞笑,但覃秀芳和秦渝都没有笑。
覃秀芳定定的看着秦渝,心里难堪极了,她在想,秦渝会不会也觉得她离过婚丢人呢。
她其实不在意这个事,因为她觉得这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可她不知道秦渝是怎么想的,她不了解秦渝,她担心秦渝介意,又怕万一哪天秦渝知道了她的身份为她难过。
“瞎站在这里干什么?走,跟我去那边,不是说你不该坐这里吗?去坐我的位置。”秦渝抬了抬下巴,将她领到了他先前跟毛政委说话的地方。
然后又去端了两根板凳过去,对覃秀芳说:“坐吧。”
紧接着他又去拿了一个军用水壶和一小碟瓜子过来,放在她面前的凳子上。
覃秀芳看到瓜子脸就红了,他肯定看到她刚才偷偷跟兰兰一起嗑瓜子了。
覃秀芳正想跟他说话,那边毛政委忽然喊道:“秦渝,你过来一下。”
秦渝冲她点了下头,转身大步去了毛政委那边。
毛政委不动声色地睨了四周一眼,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小子悠着点,做得太明显了啊,咋回事,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又是端瓜子,又是递水的,殷勤得太过分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秦渝闷了几秒,声音低沉沙哑:“我见不得人欺负她!”
毛政委一滞,顿了一会儿说:“还没确定呢,你就护犊子上了,要真确定了还了得啊?”
秦渝有点烦躁,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良久才说:“我觉得她就是我妹妹。我靠近她就有种不由自主想对她好,照顾她的冲动。”
血缘关系莫非还有这种能力?毛政委没有失散过亲人,他体会不到秦渝说的这种玄妙的感觉,呆了一下,轻轻拍着秦渝的肩说:“那你也克制点,别忘了,组织上派你过来的任务是什么?现在不是认亲的好时机,况且也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能证明她就是你妹子。你再等等,你爹不是已经安排了人去她老家探查打探消息了吗?她10岁才离开家乡,只要能找到她以前的邻居、同村的人,很快就能搞清楚她的身份,你急什么?”
“嗯。”秦渝点了下头,“毛政委,我知道,我不会冲动的。”
毛政委按在他的肩头:“年轻人,沉住气,你爹娘找了十几年,他们比你更急。但再急咱不能耽误了正事,你放心,我会安排人替你看着她的,同时也是对她的考验。”
“你安排了谁去接近她?”秦渝侧头,不爽地看着他。
毛政委立马瞪了回去:“你小子别瞪我,比眼珠子大是吧?我老毛还没输过人!你都忘了三年前冯团长的惨剧了?那些家伙无孔不入,咱们一个不小心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脑袋,还有战友的脑袋,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毛政委说的冯团长也是一个惨人,老家被小鬼子扫荡,一家人逃命失散了,他参加了革命,经历了无数的站斗,从木仓林弹雨中走过来,身经百战,最后却栽在自己人手里。
四年前,他找到了失散的弟弟,不料对方却是敌寇派来的间谍,专门靠近冯团长身边窃取机密。冯团长也因为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疏于防范,最终害得作战计划被敌方知晓,给我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冯团长知道真相后,交出了他弟弟,饮弹自尽,让所有人都唏嘘不已。同时也让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认亲都非常注意了,以免再造成这样的惨剧。
这也是毛政委为何如此小心的缘故,这种事宁可谨慎一些,也比事后后悔来得好。
秦渝梗着脖子说:“我不会让她知道任何军中机密。”
“那她也要过政审这一关,谁让她是你爹的女儿,这是必须走的程序。行了,别瞪我了,我还能害她不成?我要对她有意见,就不会写信告诉你们她在这儿了。”毛政委没好气地说。
两人这边的谈话不是很顺利,姑娘们坐的地方也不大太平。
原因还是出在秦渝身上,秦渝竟把覃秀芳带到他先前站的地方,还给她拿零食和水,莫非他真看上覃秀芳了?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说是离婚自由,男人女人都一样,但这现实往往并不是这样,离了婚的女人总不如未婚姑娘。
秦渝条件这么好,他的选择多了去,文工团的姑娘身段好,嗓子好,会唱歌会跳舞,军医院的小护士温柔细心会照顾人,学校的老师有文化有知识,哪个不比覃秀芳强?
那些条件好的姑娘心里生出了不平之心,躲在一旁窃窃私语。
邵杰更是黯然,秦渝待覃秀芳这么不同,两个人的姓还同音,就像是天注定的一样。他觉得自己更加没希望了,沮丧地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