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彩云丢下铲子,连饭都不想做了,不满地抱怨:“那以后咱们老两口还得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她爬到咱们头上,咱们也没辙?自己不住的房子都不让我们住,未免太霸道了,她是长辈还是我是长辈?”
周大全也有点不得劲儿,儿子儿媳妇在医院,房子空着也不给他们住,非要他们四个人挤一间屋,闺女都那么大了,这个儿媳妇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但现在儿子还要养病,他不想让儿子生病了还跟着操心。
“让你搬你就搬,哪那么多废话!”周大全面子上挂不住,火气全往刘彩云身上撒去了。
刘彩云气冲冲地进了屋,冲趴在床上委屈哭泣的周小兰说:“别哭了,赶紧起来,把咱们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搬出去,没听你爸说啊,以后不让咱们住这儿了。”
周小兰翻身爬了起来,撅着嘴说:“娘,你刚才还说二哥会站你这边呢,结果呢!”
刘彩云被戳中了伤心处,里子面子全无,又羞又恼:“你个死丫头,嘴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什么嘛,又不是她的错,怎么怪到她头上了。周小兰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不开心,凑到刘彩云面前说:“娘,你就真的任她这么欺负咱们啊?我是无所谓了,反正我过一两年就要嫁出去,也不用天天看她脸色过日子。我就是担心娘,以后你天天给他们洗衣做饭,伺候他们,都还换不来一句话。”
这句话可是说到了刘彩云的心坎里。她一直以为她是进城来享福的,哪晓得是来受气的,还是受媳妇气,如何甘心。
但是老头子已经发火了,她可不敢惹周大全。叹了口气,她说:“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命苦,你大哥走得早,现在我就你二哥一个儿子,不靠他靠谁?哎,都说城里媳妇好,说起来是好听,可我看啊还不如覃秀芳。”
周小兰这会儿也记起覃秀芳的好来了:“是啊,要是她肯定把最好的房子让给爹娘住,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哪会跑去背后给二哥告小状。这城里人啊就是不如咱们乡下人老实,心眼贼多了,还小气得很。”
谁说不是呢,刘彩云这会儿也有点怀念嘴巴木讷,只知道闷头苦干活的覃秀芳了。
可惜人都死了,说啥也是白说了。
阿嚏!被刘彩云母女俩惦记上的覃秀芳挑着空担子回家,走到旅馆门口就打了个喷嚏。
老板娘正好开门,听到她这声音,揉了揉眼睛说:“你卖完了?”
昨天覃秀芳泡豆子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覃秀芳点头:“卖完了。”
老板娘有点意外:“那挺快的嘛,这还不到九点。”
覃秀芳腼腆一笑:“运气比较好。”
乡下来的村姑第一天出去就把东西卖完了,可不能用运气好三个字来解释。不过嘛,能单独在这江市立足的,什么人没有?老板娘没说什么,点点头,回了客栈。
覃秀芳拐到一侧,拿起钥匙打开门,进了屋。
这间屋子朝北,比较潮,她索性开着门,通通风,然后人就蹲在门口打水洗水桶、纱布和用光的调料竹筒。做小吃,除了味道,最要紧的就是要卫生干净,为此,覃秀芳进早起床后用皂角搓了好几遍手,也把手指甲什么都剪得整整齐齐的,贴着指头,免得让客人看了不舒服。所以这些经常用的东西也要天天洗,晾晒,开水消毒,以免滋生细菌。
将纱布晾上,她又开始回去清理厨房,早上走得急,厨房都没来得及收拾。打扫干净卫生,把明天要用的豆子泡上,再将豆渣炒来吃了之后,覃秀芳发现自己竟没事干了。
这才刚到下午,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就这么白白浪费,未免太可惜了。至于午睡,她虽然有点困,但怕晚上睡不着,也不敢睡,而且白天睡觉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做点什么呢?覃秀芳觉得自己应该将这段时间利用起来,不能白白浪费了。
正好手里有几十块钱了,家里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覃秀芳锁上了门,准备去街上转转。
街道上除了商铺和小贩,也有一些农民拿着自家种的土特产进城卖,因为在街上叫卖会比卖给铺子贵一些。
不过卖得最多的还是大白菜、萝卜之类的应季蔬菜,还有一些粗粮,都不多,估计几斤的样子。
覃秀芳一路走过,都没想好买什么。她家还有二十斤粮食,加上每天的豆渣,够她一个人省着点吃个半个月。没买坛子之前,她不打算在家里囤太多的粮食,因为房子比较潮,怕粮食生霉坏了,也怕老鼠过来搬家。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许多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比如画糖人的小摊子、卖糖葫芦的小贩等等,引得小孩子们拉着大人的袖子非要买了才肯走。
这些虽然在这个时代很罕见,但过几十年后,物质丰富了,都会变得不稀奇了。覃秀芳记得,以前推着沈一飞去公园或是广场散步的时候,经常看到卖这些的,也一样围着不少小孩子,想想还真是怀念。
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覃秀芳收回了目光,这些东西都是消耗品,现在的她还花不起,先挣钱要紧,看看其他的去吧。
她要趁着这几年还允许摆摊的时候,赶紧攒够钱买一套房子。一是能帮助她留在城里,二来也是未来三四十年都是分房制,因为条件有限,分的房子都很小,几口之家分两三间屋的并不鲜见,一家子挤在巴掌大的地方,做个饭都转不过身,非常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