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准备工作,覃秀芳很早就睡了。
等到半夜,外面天还很黑,一片万籁俱寂的时候,她就爬了起来,开始磨豆子。厨房里有一个很小的石磨,单手能推的那种,估计是以前用来磨一些食材的。这东西的优点是一个人单手就能推动,这样可以腾出一只手添加豆子,但缺点是比较慢。
不过覃秀芳只泡了一碗豆子试水,也没用多长时间就磨好了。她将磨出来的原浆过滤掉豆渣,再将豆浆倒进锅里加热,先大火,烧开后,转小火,将浮在上面的泡泡打掉,然后点提前融化好的卤水。锅里渐渐出现白色絮状固体,这是豆花在成形。
如果想吃豆腐就可以将这些白色固定捞出来放进包着纱布的模具中,然后按压紧实,挤掉多余的水分,成形后就是豆腐。但覃秀芳今天不做豆腐,省了这一步。
覃秀芳直接将成形的豆花捞出来放在洗干净的木桶里,盖上盖子以免冷得太快。再拿了另外一个桶,放上竹筒、竹筷和勺子各种酱料等。
这时候,外面已经蒙蒙亮了,覃秀芳挑着担子出了门,来到昨天她观察过,人来人往最多的路口,放下担子,等有人来就开始吆喝:“卖豆花了,卖豆花了,甜豆花,咸豆花都有,味道随便自己添加,三元一碗,只要三元一碗!”
可惜行人匆匆,竟没有一个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青色长衫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经过,看了木桶一眼,覃秀芳正想招呼他,男人拐了个弯,去了另外一条巷子里的那家早餐店,要了一碗豆花!
覃秀芳……
出师不利,严重地打击了覃秀芳的积极性。
她怀疑难道是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要不降个价?这个念头一起,就被覃秀芳给打消掉了。店里卖四元券一碗的豆花,她只买三元,已经够便宜了,若是再降价回头物价上涨,她跟着涨老顾客也有意见。如今物价不稳定极了,谁知道明天一块钱还能买什么?
而且看长衫男人的样子,他明明知道自己比店里还便宜一元,却还是选择了去店里吃,说明价格并不是他做出选择的决定因素。
覃秀芳一边琢磨,一边继续叫卖。
但情况还是不大理想,到早上八点的时候,她才卖出去了两碗甜豆花。
眼看早上的时间就要过去了,豆花也渐渐开始变凉了,就在覃秀芳以为这东西要砸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路过,都走了过去,他又忽然折了回来,目光发亮地看着覃秀芳的水桶:“你这里有咸豆花卖?”
覃秀芳赶紧招呼他:“有的,我这里甜的、咸的、辣的口味都有,还可以加葱姜碎和花生碎,你看你要加什么?”
男人似乎是没预料到吃个豆花还要加这么多东西,他摸了摸鼻子说:“我要咸的,葱蒜都加一点,不要姜,花生碎也加一点。”
“好。”覃秀芳麻利地给他打了一竹筒豆花,笑盈盈地递了过去,“三元券,我们这是路边摊,只能提供竹筒,你要是喜欢,明天可以拿饭盒过来打回去吃!”
男人点头:“成!”
他拿着竹筒,边走边吃,脚步飞快,不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覃秀芳琢磨了一下这三个顾客和第一个明明意动,最后却没选择她的长衫男人,总算找出了两者的区别。这三个买她豆腐脑的前两个像是做工的工人,贪便宜,所以买了囫囵吞枣就走了,刚才这个军人显然是更喜欢咸的,因而才买的,那个穿长衫的应该是个读书人,比较讲礼仪,哪怕便宜恐怕也做不出站在街上拿着个竹筒吃豆腐的事。
但短期内她这状况不可能改变,只能遗憾地将长衫男人划出目标客户群体了。
接下来覃秀芳又卖出了两碗豆花,还剩一大半。她磨了一斤多的干豆子,大概能出二十多碗豆花,这才只卖了个零头。
开门不算顺利,好在豆花的成本低廉,最主要的成本在那一斤多豆子和调料上,算下来应该也不会亏。
覃秀芳松了口气,不会亏就好,慢慢来,第一天不行,再第二天。做生意哪有那么顺的,第一天就卖个盆满钵满的?
眼看时间不早,豆花也快凉了,估计没什么客人了,覃秀芳挑起担子准备回去,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将这豆花重新做成豆腐,熏成豆腐干,以保存更久,给自己下个饭什么的。
刚走没多远,先前买咸豆花的那个男人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妹子,大妹子,你的豆花卖完了吗?”
覃秀芳停下了脚步:“没有。大哥,你还要买点吗?”
男人高兴极了:“咸的调料还够吧,够的话,把你的豆花挑过来,我们全要了。”
峰回路转,天大的惊喜砸到头上,覃秀芳晕了,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哥,你真的全都要?”
男人在前面回头说:“快点,都要,我老乡们见到我吃了碗咸豆花都怀念得很,这不,叫我来找你。你快来吧,咱们离家打仗来了南方这么多年,就没吃到过一碗正宗的豆花。”
男人不住地吐槽。
覃秀芳听得发笑,恍然明白是自己没找准目标。她挑选的路口固然人来人往,但来往的大都是江市本地人,本地人喜甜,而且对市里非常熟,哪家店做得好吃分量足又干净都一目了然。他们大多会选择去自己认可的老店,而不是她这样一个名不经传还寒酸得用竹筒盛豆花的路边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