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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宿管阿姨(第1页)

可能是打过麻醉的关系,苏睫这一觉睡得很沉。当她终于从黑甜的梦乡悠悠醒转时,时间已经接近次日上午的九点。

病房里一片安静。房间的窗前拉着厚厚的一层遮光窗帘,只在四角亮着几盏柔和的地灯,一片令人安心的昏暗笼罩着整间病房。

昨晚,在送苏睫来医务室的路上,安格告诉过她,她的腿伤算工伤,校方会赔付相应的营养费与精神损失费,在腿伤痊愈前,她也不需要再回去工作。所以今天苏睫可以尽情赖床。从穿越到这个身体以后,不是忙着焦头烂额地搞课业,就是东奔西跑找工作,苏睫极少有像如今这样放松的时候,今天也是久违了的一觉睡到自然醒。

因为休息得很好,女beta的心情也很不错。病床的被褥非常松软,散发着消毒药剂的清香,躺在上面就好像陷入了一团白云。苏睫很喜欢这里,她侧过脸,像一只恋家的猫咪一样惬意地在蓬松的枕头上磨蹭了一下脸颊,被子下的细腰微微向后弓出紧绷的弧度,伸展着因仰躺了一晚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你醒了。”

身侧突然响起的男声打断了这个伸到一半的懒腰。

苏睫被狠狠吓了一跳。她瞪圆眼睛,如一只被脚步声惊动的野猫,撑着胳膊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起,怀抱被子侧身警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病房装载的智能感应系统被她的动作触发,检测到唯二的两位病人都已经清醒,舒缓悦耳的轻音乐从屋中响起,厚重的遮光窗帘从中央裂开,平顺地滑向房间两侧。病房外是一座造价高昂的观赏庭院,此刻正是金盏花的花期,大朵大朵盛放的黄金花团团点缀在翠绿的叶片上,清风拂过,一股淡雅的花香飘入屋中。阳光透过窗户打在窗前光滑的地砖上,将整个病房映得亮堂堂的。

在华光涌入屋中的一刹那,背光的苏睫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一只燃烧的妖精。

她眨了眨眼,抬手擦掉眼角因骤然接触强光而涌出的生理性泪水,抬头再看过去时,对上了一双写满了不耐的蜜粽色圆眼。

啊,不是妖精,是暴躁的小狮子。

就在隔了一条走廊的邻床上,她看到她昨晚的病友、红发的alpha少年奥格斯特正单腿屈起在身前,另一条腿伸直,毫无形象地在床头倚坐着。不得不感叹,alpha小崽子们的恢复力是真的强悍,苏睫还记得他昨晚被送来时那腮帮肿起的可怜模样,结果就只过了一晚,少年脸上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只有眼角还留着一痕淡淡的淤青,因为皮肤白的关系而有些显眼。

没有了伤痕的遮掩,仔细看来,这是个相当漂亮的孩子。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色彩张扬的红发蓬松而柔软,蜜棕色的眼底熔着黄金,让苏睫联想到焰堆边融化的琥珀。少年的眼型偏圆润,本有些女气,但眼睛尾部向上勾起的锋锐弧度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这一点,配合着少年白皙的肤色与略显单薄的嘴唇,只给人一种既精致又凶恶的、极为矛盾的美感。

对,精致而凶恶。这似乎是一个没什么耐性的人,无论什么时候,薄薄的唇总是微微向下抿着,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躁动的气质环绕在少年的周围,让他浑身充满了一股横冲直撞的莽劲儿,就是好看也要好看得你心头惴惴。唔……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的?

想到了——奶凶!

这个叫奥格斯特的家伙,奶凶奶凶的。

或许是已经康复的缘故,少年的拘束带已经被解开,昨晚的病号服也换成了一身雪青色的宽大外袍。就在苏睫醒来前,奶凶的小狮子似乎已经起了很久,正靠在床头阅读着什么的样子。浏览到一半的电子书投影还悬浮在他面前,苏睫的这具身体视力不错,一眼瞟到那上面似乎写着“骨骼”、“护理”等字眼。但就在她想要更进一步打量的时候,少年已经转过身,动作迅速地关掉了它。

“愣着干什么,醒了的话就赶紧起来。”

他偏头瞪了苏睫一眼,压低嗓音,粗声催促,似乎想借此掩饰自己刚才的慌乱。只是随着小狮子起身的动作,一绺卷曲的红发从前额垂落,调皮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很不给面子地破坏了这份故意伪装的粗鲁。于是这恐吓并没有收获想象中的效果。

苏睫眼睁睁看着少年动作利落地叠好被子收拾好床铺,转身立在自己眼前,终是没有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无他——因为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少年身上套着的宽大外袍,原来是一身代表着护工身份的护理服。难怪她总觉得那衣裳的雪青色有点眼熟,可不是嘛,在联邦,不仅是护工,甚至连每一个护理用机器人都会被漆成这个颜色呀。

所以说,小奶狮子这是被打服,终于认命了吗?

昨晚少年倔强地与萨瑞纳对峙的场景犹在眼前,苏睫怎么也没想到,才一晚上工夫,张牙舞爪的小狮子已经收起了爪牙,乖乖套上了护理服。前后的对比实在是太过强烈,苏睫一时间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笑够了没有,我这只是愿赌服输而已!”

被如此显而易见地嘲笑,少年的脸上迅速地浮现出一抹难堪。他看起来快炸了,身上的精神力也控制不住向外溢出了些许。一股卷缠着炽热温度的淡淡松香迎面扑来,苏睫感觉自己成为了火场中被火舌舔舐的干燥松木,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承受着烈焰的炙烤,从焦裂的芯子里迸出火星……

好在,少年的失控只有一瞬间。记起了护理手册上描述的beta的身体有多么脆弱,他迅速收敛了外泄的精神力。但苏睫依旧从刚才短暂的窒息感中吸取了教训。不想太过激怒少年,把自己的另一条腿也给弄折,她迅速调整了表情,朝少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轻声细语:“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笑话你的。作为赔罪……来,你走过来些,低头。”

因为右腿还被固定着,不便行动,她朝少年招了招手。奥格斯特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别扭地走到了苏睫面前。

苏睫试探着抬起手,摸了摸少年额前垂落的发丝,同时小心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察觉到她的动作,少年明显愣了一下,脸上浮现一丝局促的淡红。他小小偏过了头,藏在红发下的耳朵也是红色的,像是非常不习惯人触碰自己,但也没有显露出抗拒的样子。

见此情况,苏睫在心中轻吁了一口气。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奥格斯特的头发与他的人一样,质感偏硬,桀骜难驯。苏睫尽量动作轻柔地将它们理顺,按在少年头顶,然后空出一只手,从病号服领口摘下一只金属色的小发卡,那是她临睡前从自己头上取下的,牙齿咬住发卡一端将它单手掰开,指尖挑动,把发卡别在了少年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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