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娘用胳膊捣了捣李老根,嗔怪道:“发什么呆呢,孩子不回来的时候你天天念叨,这来看你了你怎么还不吭声呢。”
说完又看向卫景琛,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来,关切道:“小琛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外面又下大了,快进屋喝点热茶暖暖,你这孩子,穿的也太薄了,快进来,奶奶给你找件大衣先穿着。”
说着伸手来拉卫景琛的胳膊,止不住的上下打量,满眼喜色,“哎呦,两年不见,小琛真是越长越俊了奶奶就没见过比小琛长的还好的,这要是走在大街上,我还真不敢认了,以后有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配上我们小琛啊。”
“李爷爷,李奶奶,你们身体还好吗?我听妈妈说李爷爷生病了,现在好了吗?”
卫景琛1手拎着补品,1手打着把黑色大伞,他脖子里围着灰色的围巾,身上穿着驼色长款修身呢子大衣,显得身姿越发的修长挺拔,气质翩然矜贵。
他肩膀上落了片片晶莹的雪花,微微倾身,笑着迈步进来,语气关心,清俊精致的脸上布满了笑意。
刘强等人没有跟过来,在停在巷子口的车子里等着。
“好好好。”李老根终于回过神来,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低下头抬起袖子擦擦眼角,脸上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嗓音颤抖,“好了,早好了,不用挂念我们,小琛啊……李爷爷今个儿看见你是真高兴。”
就是有病也全好了。
他1肚子思念的话想说,可真面对面了又说不出口了,只能连声问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又把糖果点心全部拿出来推到卫景琛面前,还当他是小孩子喜欢吃这些呢。
“吃糖,李爷爷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李老根抓了1大把大白兔奶糖朝卫景琛手心里放,见塞不下了还要往他大衣口里装。
卫景琛被李老根抓着手,能感受到那双苍老粗糙的手掌已经渐渐没了早年的力气,他1边听1边耐心的回应着,始终笑着,神色间不见1丝不耐,尽管这些话这些天他听了不下十遍。
杨大娘也擦了擦眼泪,略坐了1会儿就起身,笑道:“你们祖孙俩好好聊着,我去做饭。”
午饭是在李家吃的,卫景琛下午还有事,在老两口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打开门,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道道阳光从厚厚的云层里洒下来,给满世界的积雪布上了丝丝白芒。
卫景琛站在门口,不在意周围邻居看过来的视线,转身担忧道:“李奶奶,李爷爷,你们进屋吧,不用送我了,外面冷,免得再受寒了。”
李老根拢着厚大衣,闷声咳嗽两声,和蔼的笑笑,缓声道:“没事,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小琛啊,要常来看看老头子啊。”
他老了,还不知道能见小琛这孩子几回呢,见1面就少1面啊。
杨大娘:“是啊,你不来你李爷爷常常盼着呢。”
卫景琛颔首,“我会的,李爷爷。”
李老根摆摆手,“既然有事就别耽误了,快走吧,李爷爷看着你走。”
卫景琛脚步顿了顿,这才大步离开,刘强看到他迈步过来,遂下车打开车门,卫景琛上车之前又回头望了望,老两口冲他挥手,“雪天路滑,开车小心点。”
等黑色的车身消失在巷子尽头,李老根还张望着,杨大娘收回视线,看他这样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往屋里推,嘴上絮絮叨叨,“行了,都看不见了还看啥,小琛这孩子说了过几天会再来的,你啊,就快进屋吧,桌上有热水,别忘了把药吃了,这好不容易好点,上年纪了就得顾忌点……”
李老根进屋吃药了,杨大娘是个闲不住的,她瞅着门槛上有雪就准备拿扫帚扫干净了,不然等下化成水了又冻上,那可滑的很,摔着人就不好了。
他们这些老人可不能摔着,这1摔整个人就不好了,例子在这摆着呢。
去年就巷子口那户人家的老太太,院子里泼了水,半夜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踩着了,1下子就摔出去了。
夜里风大,她喊人也没听见,在冰面上躺了十几分钟才被家里人发现,就那也晚了,身子骨摔坏了,本来还很精神的老太太没过1月就去了。
想到这里,杨大娘转身拿了扫帚就扫起来,这时,1道尖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哎,李家大娘,李家大娘。”
杨大娘动作停下,直起腰看去,是斜对面的邻居家女主人,夫家姓朱。
女人穿着1身大红色花棉袄,袖口磨得起了毛边,还带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脏污,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此时正斜靠着门框,手里抓了把炒过的南瓜子,放嘴里磕的咔嚓咔嚓响。
看着她,杨大娘笑容就淡了,态度也不冷不热的,这老朱家的最喜占人便宜,背后说人口舌,编排瞎话,街坊邻居没几家看得上她的,但是看在十几年邻居的面上,杨大娘还是回应道:“啥事啊,老朱家的。”
老朱家的“呸”的1声吐掉瓜子皮,就这短短两分钟,地上已经布了1层沾着唾沫的瓜子皮了,杨大娘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不喜,但也没说什么,反正不是她家门口。
老朱家的没发现自己这么不讨人待见,她凑上来几步,看了眼巷子口,对着杨大娘露出黄色的牙齿,笑容有些谄媚,“没啥事就不能说说话了,咱们两家十几年的交情了不是?”
杨大娘紧紧皱眉,心里不以为意,她们家和老朱家哪有什么交情。
“你到底想说啊?赶紧说完,我这还得回去,冻着我了你给我看病钱啊。”
杨大娘故意这么说的,依着老朱家的“我只能占别人便宜,别人休想薅我家1根羊毛”的尿性,绝对不这么墨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