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方面一向是比较强势的,姜言意只有被迫承受的份。
大脑缺氧,手肘撑在他胸膛上久了有些酸软,姜言意试图换个姿势,不小心碰到他腰侧,封朔却突然闷哼一声。
姜言意连忙退开,目光扫向他腰侧:“怎么了?”
封朔锁紧的眉头不成松开,嘴上却道:“无碍,一点小伤。”
能让他闷哼出声,显然不是什么小伤,姜言意从罗汉床上起身往外走:“身上有伤尽量别沾酒,我这里有纱布和伤药,我给你看看,重新包扎。”
姜言意的关心封朔一向是求之不得的,但今夜他略微迟疑了一瞬,很快就回绝了:“军营里的金疮药好得快些,我回去让邢尧包扎就成,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他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有些反常的,但他都这样说了,姜言意也只好随他去。
封朔回房后,解开墨色的外袍,雪白的里衣腰侧已经被鲜血染红巴掌大一块了,他脱掉里衣,缠在腰侧的纱布早已被血浸透。
他从抽屉里取出止血药和干净的纱布,解开腰上的弄脏的纱布后,瞬间就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那道口子有三寸来长,瞧着是被弯刀砍伤的,皮肉外翻,甚是吓人。
知道他受伤一事的人少之又少,眼下是关键时期,但凡有一丁点变故,诸侯们都会蠢蠢欲动。
庆功宴上被轮番敬酒,他来之不拒全喝了,也是不想叫人看出端倪。
同明翰国一战大胜在即,他可不愿看到这时候再冒出第二个信阳王。
从庆功宴上回来后直接去看姜言意,的确是封朔是本意,只不过其中也有掩人耳目的成分。今夜王府设宴,诸侯们都是带着随从来的,少不得人多眼杂,他还能去看姜言意,显然是身上的伤不足挂齿,诸侯们得到这个消息,就会忌惮三分,不敢生那些妄念。
封朔把纱布咬在嘴里,借着脸盆里的冷水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的血迹,伤口沾水疼得厉害,他额前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直都很稳,只在伤口清理完毕,洒烈性金创药的时候,伤口传来火烧一样的灼痛感,他才死死咬住纱布,有些痛苦地闭上眼,额角坠落一颗豆大的汗珠子。
捱过那阵灼痛后,封朔继续无比冷静地用纱布缠绕伤口。
他不敢叫姜言意看这道伤口,他怕吓到她,就像当初怕自己后背那道被斧子劈出来的伤疤会吓到她而选择用刺青掩盖一样。
她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他也不想再凡事都叫她担心,毕竟这伤在自己身上,叫姜言意知道了,除了让她徒增担忧,伤口也不会好得快些。
封朔只清闲了半日,便又一头扎进了处理不完的公文中去。
他亲自率兵追击明翰国这些日子,衡州积攒下来的公文都有一箩筐。在皇位一事上,他跟底下的人也出现了分歧,封朔想一鼓作气把明翰国打降了再登基,但各路诸侯和他麾下一些幕僚都言国不可一日无君,让他先登基。
为此封朔还发了好几次脾气。
姜言意知道封朔忙,每日除了饭点,她几乎都见不到他,有时候连饭点他都还在处理公事,她好几次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他都只说没事。
这天姜言意受邀去参加衡州贵眷们的赏菊宴,宴会上贵眷们都对她恭维有加,跟从前比起来,热络程度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弄得姜言意也是哭笑不得。
京城之困,全靠楚昌平父子解围,这一记大功,成功让楚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将来封朔一登基,楚家就是绝对的大功臣。
姜言意本身就得封朔看重,在民间的名望又高,如今家世也起来了,旁人再不敢觊觎她和封朔的这桩婚事,贵眷都上赶着巴结她,姜言意也是这时才从贵眷们口中听说了长宁侯长女舞剑一事。
她自是清楚封朔脾性的,封朔回来后对此只字未提,大抵也是不愿拿这样的事来给她白添烦扰。
因着在宴会上被贵妇人们拉着唠嗑了不少,姜言意回王府时就有些迟了,到家时王府的厨子已经把晚饭都给准备好了。
难得封朔也没在书房忙,而是花厅等她回来一道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