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城门被人从里面推着缓缓合拢,没进城的小卒们更是拼了命的往里边挤,城门合不上,城楼上又开始往下面放箭,挤在前边的全都是信阳王自己手底下的兵卒,瞬间就死了一片。
剩下的小卒们不敢再迎着箭雨往前,但身后又是虎视眈眈的渝州军,一时间满心绝望。
好不容易挤到了城门口的小卒看着并肩作战的同袍一个个惨死于自己人箭下,心中也寒凉得紧。
楚承茂喝道:“信阳王弃尔等性命于不顾,你们若在此时归降,一概不究!”
他手底下大嗓门的副将连忙跟着大喊:“信阳王麾下众将士听着,比起在城楼下等死,你们现在归降,楚军对你们过往一概不追究!”
这声音一出去,无疑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小卒都死在信阳王自己放的箭下,他们跟着信阳王出生入死,到头来只不过是被舍弃的可怜虫,与其在城楼下继续等死,还不如归顺楚军。
一时间城门下信阳王麾下的小卒们几乎是尽数叛变。
挤到了城门口处的小卒们直接对着昔日同袍拔刀相向,里边的小卒一见大事不妙,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城门处彻底乱成一锅粥。
楚军就趁着这乱局逼近了城门,不少有意投降的小卒一看大势已去,怕楚军误砍了他们,直接脱掉带有信阳王军队标志的兵服,扔掉了手中兵器。
眼见楚军也杀进了城内,自己麾下士兵又大批投降,信阳王急得焦头烂额,跟在他旁边的谋士赶紧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今之计,咱们先撤吧!”
刚打下来的京城就这么拱手让人,信阳王一肚子火,却又别无他法,气得只能抽了军师一鞭子:“你个蠢货,怎么布阵的?”
军师捂着被抽得溅血珠的脸不敢吱声,信阳王匆匆往城楼下走,不甘心下达命令:“留两千人在城门处给本王堵着,其余人等随本王进皇宫抢金银珠宝去!抢了从北城门撤兵!”
信阳王带领着嫡系部队一路烧杀抢掠往皇宫赶去。
一路上遇到阻拦的禁军或带领的自家护卫抵抗的大臣,直接乱箭射死。
姜尚书被前朝旧部从大牢里带出来后,得知姜言惜往南城门去了,心急如焚,直接也往南城门这边追来,想带走姜言惜。
但信阳王大军京城后,四处砸门入室抢夺值钱的物件,不少百姓都闻风而逃,姜尚书想去南城门,逆着人群前行得艰难。
一名老妇被跑过的小子撞倒,包袱里的东西散落一地,老妇一边骂着“天杀的”一边佝偻着身子捡东西。
姜尚书见状,上前去帮老妇捡起落在地上的物件,又扶着她站起来:“老人家,当心些。”
“谢谢大老爷。”老妇见姜尚书衣着体面,连连道谢,又忍不住劝道:“城破了,皇帝都死了,大老爷在城南那边有家当也别去拿了,信阳王手底下那群兵跟土匪有什么差别?大老爷别为了钱财丢了性命!”
哪怕知道这一仗朝廷败局已定,但亲耳听到别人说封时衍死了,姜尚书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问:“皇上……去了?”
老妇叹息一声,连连摇头:“据说被箭射得跟个筛子一样,不知是哪宫的娘娘,跑去城门口那边,也是被叛军乱箭射死的。”
几句话下来,姜尚书浑身的血几乎都凉透了。
这要命的关头,贸然跑去南城门找封时衍的,除了姜言惜还能有谁?
老妇又惋惜说了些什么,姜尚书都没心思去听了,踉踉跄跄继续往南城门找去,心里期盼着姜言惜或许还活着。
越往城南走,目之所及越是疮痍,家家户户都有进门抢夺值钱器物的小卒,反抗的百姓直接被乱刀砍死,花季年华的姑娘衣衫不整从房间里尖叫着跑出来,又被身后的兵卒狞笑着拽住脚踝往屋子里拖……
看着这些,姜尚书当真是心如刀割,这一刻甚至不敢想象姜言惜若是还活着的境遇。
大抵是同理心作祟,他喝了一声:“住手!”
被打断的小卒不屑看了姜尚书一眼,目光落在他的杭绸褂子上:“你这身衣裳不错,扒下来给老子穿!”
姜尚书把褂子脱下来递给那小卒:“衣裳给你,放开这姑娘。”
小卒直接一脚踹得姜尚书爬不起来,嗤笑道:“糟老头子瞎管什么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