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半扶着走出天牢时,姜言惜对随行的几名前朝旧部道:“我身份被识破后,姜尚书肯定也被抓了起来,你们去找找姜尚书,把他也救出来。”
几名前朝旧部忙又去牢里找人,只留姜言惜和那些受过刑的前朝旧部在门口等着。
姜言惜看了他们一眼道:“封时衍马上就要死了,前朝的仇也报了,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你们的前朝公主。”
言罢她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之前贴身照顾她的宫女想追,奈何手脚都被用过酷刑,行动不便,只能无措大喊:“公主,您去哪儿?”
姜言惜回过头,道:“我这辈子,出身没得选,命运没得选,我唯一能决定的,就是自己的死。”
言罢她没再回头,义无反顾往南城门的方向奔去。
烈日当空,城楼下的攻城槌还在一下一下撞击着城门,站在城楼上的朝廷守军已经被从云梯爬上来的敌军杀得所剩无几。
贴身保护大长公主的两名护卫身上都已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却还是不断有敌军从云梯爬上来。
大长公主看着正空的太阳,眼底也有了些认命的神色。
这半日,终究是守不过去了。
“呜——”
远处响起沉闷的角声,漫天沙尘里,只见一人一骑疾驰而来,猩红的披风在风沙里一扬一扬的,身后跟着约莫一千精骑。
大长公主眯起眸子,有一瞬间当真以为是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
但随着那只轻骑靠近,马背上的人也逐渐能看清时,从来都以强势著称的大长公主,竟也红了眼眶。
她当然知晓楚昌平为何只带一千精骑前来,楚军断了粮,将士们没东西吃,楚昌平不敢冒险把余下的人马都折进来。
楚昌平带领的这只精骑是由自愿跟他来支援朝廷的将士组成的,这些人里,有的是纯粹对他死忠,有的是还有亲人在京城。
他们在信阳王大军后方撕开了一道口子,但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城门彻底被撞毁以后,一切都已成定局。
信阳王大军狂啸着杀进了城里。
封时衍坐在马背上,看着洪水一般从城门疯狂涌进的信阳王大军,高举起手中长剑,大喝一声:“杀!”
“杀——”
城里仅剩的一队重甲骑兵迎面冲了过去,厮杀声震天,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城门口处堆叠。
城门外的信阳王大军太多,堵在外边一时半会儿没法全冲进去,回过头就死死咬住了杀进重围里的楚昌平一行人。
眼瞧着京城唾手可得,但封时衍借着城门口一下子不能涌入大批军队的优势,指挥部下不断屠斩京城的小卒,信阳王急得眼都红了,像一头狂兽嘶吼着:“放箭!放箭!”
信阳王大军终于不再一窝蜂地往里边冲,而是由弓箭手统一放箭。
漫天箭雨射向了城内的重骑,不断有将士中箭倒下。
朝廷的箭早在城楼上就被用光了,他们现在没法远程还击。
一支箭射穿了封时衍肩胛,他像是不知道痛一般,再次举起自己手中长剑,大喝:“杀!”
“杀!”
这次回应他的声音薄弱了很多,重甲骑兵们驾马迎着箭雨直冲了过去,不断有骑兵中箭落马,也有骑兵冲到了弓箭手那边,驾马踏死数人,拔刀又砍倒一片。
这终究是负隅顽抗,封时衍自己也中箭坠马时,口里吐着鲜血,却还是撑着剑咬牙站起来。
有人试图活捉他,但还没靠近就被他一剑削了脑袋。
他脚下全是尸体,分不清是自己人的,还是信阳王大军的,原本清俊的一张面孔满是鲜血,仿佛修罗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