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可能……”
世人口中的慕世子那是人中龙凤,能文擅武,一身君子气,是全天下的姑娘梦寐以求想嫁的如意郎君。
姜言意虽跟池青接触不多,但就池青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哪里同君子沾边了?
谢初霁一双眼红得厉害,却故作淡然笑了笑,重新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我同他定亲前,就在菩提寺见过一面。”
“那时樊家正得重用,樊盛年得知我那日在寺里上香,带兵围了菩提寺,妄图败我名节,迫我嫁入樊家,幸得世子路过,出手教训了樊盛年,又派兵护送我回谢家,我才躲过一劫。”
“他肋下有一道疤,是他救我时,我手上拿着匕首,误以为他是樊盛年的人,惊惶之下刺伤的他。”
谢初霁眨了一下眼,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
她至今记得,他被刺伤时,肋下两指宽的伤口往外淌着血,她吓得大哭,慕玄青却只是皱了下眉,那张清雅隽秀又带着几分英气的脸孔上,神情甚是平静。
他甚至还跟个没事人似的,痞笑一声,反过来安慰她:“我身上被你捅了个窟窿都没哭,你哭甚?”
他语调懒洋洋的却并不显得轻佻,夕阳的斜辉照在他俊逸的侧脸上,让他整个人仿佛是从光里走出来的。
从那时起,她就记住了那个笑,也记住了那个人。
父亲同她说,慕家前来为慕世子提亲时,谢初霁心中是欢喜的。
只可惜这欢喜没能维持太久,慕家就出事了。
慕玄青在第一时间同她退了婚,她央求父亲打点狱卒、在金銮殿上为慕家求情,最后慕武侯通敌叛国的信件被查出来时,朝野再无一人敢为慕家发声。
慕家被满门抄斩时,她在刑场外的马车上几乎哭得晕死过去。
皇帝下令不准替慕家人收尸,谢初霁废了不少功夫,才买通人偷偷把慕家人的尸首从乱葬岗运出来。
在深山野林为慕家人挖坟立碑时,她亲自前去送行,发现被斩首的年轻男丁肋下都没有伤疤,正巧陈国公又辞官还乡,她才想到慕玄青兄弟兴许还在人世。
靠着谢家的人脉网,谢初霁打听到陈国公的落脚点,几次三番寄信前去,终于才撬开陈国公的嘴,得知慕玄青兄弟还活着。
“我知他处处与我划清界限,是不愿拖累我,可他怎不问问,我究竟怕不怕被拖累?”谢初霁哽咽出声。
若池青当真是慕玄青,姜言意倒是能理解他为何不愿再同谢初霁有来往。
谢初霁心性纯粹,可以为了他奋不顾身,慕玄青却不能自私地拖着谢初霁一起入火炕。
慕家没平反前,他就是一介受万人唾骂的卖国贼子,加上还有躲在暗处的仇人,他不敢冒这样的险。
事情若是败露,谢初霁犯下的就是杀头大罪,整个谢家也会被拉下水。
至于现在慕家已经平反,慕玄青却还是不肯同谢初霁相认,姜言意就想不通了。
只不过池青就是慕玄青的事只是她们的猜测,还没有证据。
姜言意问:“你如何确定池青就是慕世子?”
谢初霁双颊坨红似醉了,眼神却再清醒不过,她似笑非笑看着姜言意:“你会连自己的心上人都认不出来么?”
这话成功问住了姜言意。
双胞胎便是再像,细微处也会有不同。
谢初霁叹了口气,面上有了些认命的神色:“说我冥顽不灵也好,顽固不化也罢,只要确认他身上究竟有没有疤,我就能知道究竟是不是我认错了人。”
姜言意觉着以封朔和池青的关系,他应当清楚池青究竟是不是慕玄青才对。
当晚谢初霁离开后,姜言意就写了一封信,第二日拿去隔壁封府,托人带给封朔。
渝州战乱,驿站已经不送寄往渝州的信了,但封府肯定有同渝州联系的法子。
姜言意把信交给福喜时,福喜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姜言意分外尴尬。
她寄信过去可不是同封朔诉说相思之情的,只是想问封朔关于池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