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过来的?”她压低了嗓音问。
“在你打马吊的时候。”
封朔嗓音平静,但姜言意莫名有一种他在挤兑自己的错觉。
她尬笑两声:“我不知你会偷摸过来,用完晚饭还没听说你会来府上拜访,以为你是明天才过来。”
今天是大年三十,明儿才是初一。
封朔没接话,只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睛生得好看,在橘橙色的烛火下,狭长的凤目透出几分懒散和随意,当真是睁眼闭目都撩人于无形。
他说:“过来。”
姜言意就步子不听使唤地往他那边走去了。
封朔执起她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翡翠镯子套在了她手上。
她五指纤细修长,好似没有骨头一般,皓腕如雪,这翡翠镯子跟她食指上那枚祖母绿的扳指极其相衬,过分清冷的色调里,给人一种矜贵的疏离感。
颇有几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清雅贵气。
所谓入乡随俗,姜言意在生意上少不得同一些贵妇人打交道,不管哪个时代,女人们能快速打成一片的话题,不是胭脂水粉就是衣裳首饰,姜言意自然也在这些上面下了功夫。
玉可分两种,硬玉里翡翠为最佳,软玉里最有名的则是和田玉。
封朔给她的镯子是罕见的龙石种,乃整块翡翠里最好的一部分,色泽通透纯粹,水头极好,一眼瞧过去只觉温润晶莹,水淋明澈。
她抬起手看了看套在腕上的镯子,肉疼道:“你可真不把银子当钱花,有买这镯子的钱还不如留着招兵买马。”
这么无暇的一块龙石种翡翠打磨成的镯子,怕是得上万两银子才买得到。
封朔没料到自己精心准备的年节礼物竟得了她这么个评价,知道她是担心军需,好笑之余又只觉歉疚——他待她还不够好。
她事事都以他为先,亏损如意楼和面坊都要给军营筹钱,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当时没说不代表不知道。
瓷窑那边的生意,让底下的人接手后,他已经早早地打过招呼了,绝对会让姜言意赚大头,这也算是他暗地里给姜言意的一点补偿。
看着姜言意脸上心疼的表情,封朔只觉整颗心都软了下来,他道:“早些年别人赠了一块原石给我,前段时间才找玉匠磨的,没花几个钱。”
听他这么说,姜言意一双眼才亮了起来。
她止不住地拨弄自己腕儿上的镯子,怎么瞧也瞧不够。
看她高兴,封朔唇边也凝了一抹笑意,子时的打更声再次响起时候,他缓声道:“言意,新年欢喜。”
姜言意也抬起头来看他,眉眼含笑:“新年欢喜。”
封朔一把拉过她,把人拥进怀里:“母妃说相见你,改日带你去见她。”
姜言意微怔:“太皇太妃她……”
封朔唇角弯了弯:“病好了。”
芳晴死了三月有余,太皇太妃没再被药物控制,已经慢慢恢复了神智,虽然有时候同封朔说话时说着说着就又忘了自己是谁,但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歇斯底里。
府上的郎中说,太皇太妃的病情会随着断药的时间变长而逐渐好转,再过个一年半载,兴许就能跟正常人一样了。
姜言意听封朔这么说,心中也高兴,当即应了下来:“我过几日正好要去王府拜年。”
封朔捉住她戴了镯子的那只手,她雪腻的手背实在是太过招人,封朔忍不住啄了一口,抬起眼来促狭道:“另一只手留着戴母妃给你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