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安少夫人坐在八仙桌旁让头发花白的医婆把脉。
“少夫人受了惊吓,好生静养几日便可,老身开个安神的方子,照着这方子抓药吃上几回就无碍了。”医婆声音出奇的慈祥平缓。
安少夫人向她道了句多谢,又对姜言意道:“楚姑娘,你也让这位女大夫把把脉吧。”
姜言意在进屋前还不敢确定这医婆是不是姓方的女游医,但进屋后闻到她身上那股跟一般的大夫不太一样的药味,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
当厨子的旁的不行,嗅觉和味觉却比旁人敏锐些。
姜言意先前风寒刮痧,闻到过女游医身上的药味,跟这医婆身上的如出一辙。
未免女游医察觉,姜言意装作不知她身份的样子道:“那支箭没伤到我,倒是城东那边又出了一桩纵马伤人的命案,官府的人被耽搁在了那边,不知何时才能过来。”
她故意这么说,是想让女游医放松警惕,毕竟官府的人来得晚些,她的机会就多些,不至于走极端拼个鱼死网破。
方芷易容后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无异,听到官府的人会晚些过来,眼神微动。
安少夫人心善,听到临近年关又出命案,难免唏嘘一番。
方芷在这时道:“我瞧着这位姑娘气色不是很好,有阴虚火盛之态,老婆子行医多年,医术还是过关的,姑娘若是信得过老身,不妨让老身替姑娘针灸一番?”
姜言意心说她信得过就怪了,推脱道:“多谢大夫好意,出门在外不太方便,回头我请您来府上诊脉吧。”
方芷贸然提出要针灸,姜言意这番婉拒也让她找不出理由再开口。
方芷只得笑着应是,她去收拾自己药箱时,手摸向药箱隔层里的迷烟竹筒。
“客官,小的来给您添壶热茶!”
正在这时,杨岫拎着茶壶进门来,邴绍端着一盘糕点跟在他后边,方芷已经摸到了迷烟竹筒,见这情形,又只得先把迷烟放下。
姜言意不动声色观察着她,在杨岫邴绍把东西放到桌上时,给了他们一个动手的眼神。
说时迟那时快,杨岫回身一个扫堂腿就将毫无防备的方芷扫到在地,在方芷反应过来之前,邴绍上前直接将她一双手卸了,方芷惨痛出声。
安少夫人吓得花容失色,从凳子上站起来,惊魂未定看向姜言意:“楚姑娘……这是……”
姜言意见方芷被制服,也松了一口气,道:“此人是官府缉拿的要犯!”
邴绍将方芷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扯,安少夫人看到一脸褶子的老太太瞬间变成了个一脸凶相的中年妇人,还被吓得后退一步。
官府的人很快赶了过来,安少夫人这才知道姜言意之前说的纵马伤人只是骗那女医的。
姜言意本以为来的只是些官府的小喽啰,到窗前一看,瞧见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脸肃冷的人,还愣了愣。
他怎么亲自来了?
一朵雪花悠悠从窗前飘落,长街两侧屋舍鳞次栉比,檐上积了厚厚一层雪,道旁落光了的叶子的枯枝上结了冰霜,远远望着仿佛真如琼枝玉树一般。
封朔一身戎甲,身形比松柏还笔挺几分,面容肃冷,他□□比寻常战马还高了半头的乌云马打着响鼻,呼出的热气在空气里形成一道白雾。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封朔在马背上抬眼朝这边望来。
纷飞的雪花多了起来,一大片一大片往下落,好不容易晴了半日,竟是又下雪了。
姜言意看到封朔收回目光,从战马上翻身下去,似直接往酒楼这边来了。
她心口没来由地快跳了几下。
酒楼里果然不出姜言意所料,有个富商瞧上了这场骚乱带来的机会,找人假扮同伙抢商会募捐的银票,好在徐掌柜经姜言意提点后,已将银票换了地方。
同徐掌柜交涉了解当时情况是府衙的宋录事,封朔径直上楼来寻姜言意。
面相上安永元比封朔凶狠了不少,但安少夫人敢罚安永元跪搓衣板,却不敢多看封朔一眼,从封朔进房门后她整个人就大气不敢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