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时渡替蔺烟盖好被子,到底还是从她那一截温软细滑的颈子那里缓缓收回手,低哑平静道:“我知道了。”
而后,神色冷冽下了床。
从蔺烟卧室离开的时候,时渡的脸庞泛着些微的病态白,眼底好像笼罩着一层拨散不开的阴戾。
夜里的细雨斜风拍落在落地窗上,哗啦哗啦的,扰得人心烦意燥。
蔺烟埋在被子里,辗转反侧。
颈边好像还存留着那个人指尖滑过的温度,让她更加难眠。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蔺烟就醒了。
她睡得不太好,整个人精神也不太好。
洗漱好下了楼,才从陈安口中得知:“殿下……先生他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去西区了,我看先生还把上次带回来的行李箱又带走了……”
蔺烟充耳不闻似的,坐进餐厅里,径自用早餐。
陈安本该在这时候识趣地退下去了,但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多了句嘴,“殿下,今天的早餐是先生给您做的……”
话音未落,蔺烟放下餐具,起身就走。
不给陈安再开口说话的机会,蔺烟拿了外套就出门了。
首都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蔺府的空气都好像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又透着些微的冷意。
抵达联盟军基地后,蔺烟开始专注于工作。
但一整天下来,蔺烟却总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下午的时候,章一瑾过来通报,说王妃过来了。
蔺烟虽然心情消沉,但也不想让王妃嫂嫂看出异样,便尽量神色如常请了王妃嫂嫂到她办公室来坐。
这也是王妃头一回到蔺烟的办公楼来,她接过章副官递来的茶水,和蔺烟谈笑了几句。
等章副官关上门退出去了,王妃才慢慢收敛了表情,放下水杯,比较凝重地看向蔺烟问道:“烟儿,你要跟时渡离婚吗?”
蔺烟一愣:“嫂嫂怎么知道这个的?”
“是这样,我上午接到了时渡的星电,他问我……他跟你的离婚程序相关是不是没那么容易启动……”
蔺烟更是面色一涨:“……他问你这个做什么!”
她跟他吵个架,他怎么还不要脸的跑去跟王妃嫂嫂告状了!
王妃轻轻咳了咳,“他说他是随口问问。”
蔺烟攥着桌边的文件边角,暗暗较劲。
“烟儿,我知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不应该问你,可现在你们都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
王妃实在是忍不住问了出口,“烟儿,你能不能告诉嫂嫂,时渡他……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让你这么生气?”
蔺烟没好意思跟王妃嫂嫂对视,拿起水杯吨吨灌了好几口水,抿了抿唇角,干巴巴挤出几个字,“他,骗我。”
王妃:“……”
大概安静了好半晌,见蔺烟没有打算就着“骗”这个话题延伸下去,王妃也就没再往下问,又绕回刚刚的话题——
“所以……烟儿,你真要跟时渡离婚吗?”
蔺烟抱紧了水杯,垂首小声说:“离什么婚,嫂嫂你当帝国的中枢端是摆设吗?我跟他这么高的契合度,哪里是说离就能离的……”
“而且……”
王妃感觉蔺烟越说语气越微妙,不由挑眉问:“而且什么?”
蔺烟眼睫毛根根分明地翘着,剪瞳清澈乌亮,抿了抿唇道:“他耍了我这么久,我不好好治他一顿出出气,就这么跟他离婚了,那不是便宜时渡了吗?他想得美。”
“呃。”王妃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听出了蔺烟并不会离婚的言外之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