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也心道。
他本来是今天哭了一场脑袋缺氧,所以睡得太沉,睡迷糊了懒得走回客房,这下被叫醒两次,倒睡不着了。
深夜寂静,偶有风吹动窗外树叶传来婆娑的声响,今晚月光很亮,还能看见树梢在窗上晃动的影子。
寂静,寂静中带着懒洋洋的舒适。
“路松原,你知道多少我家的事啊?”
“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问问。”
“你知道我是私生子吧,”虞也啊了一声,又说,“你肯定知道,你小时候没少嘲笑我呢。”
他是私生子大家基本都知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他家里似乎没有避讳这个,他上小学的时候丑闻就已经到处传遍了。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
大家都视他为污物,嘲笑他看不起他,虞也除了打回去,就是装不在意,直至毕业,他偶尔有时候都还会做关于那时候的噩梦。
路松原打断他的思绪,低沉地说:“我什么时候嘲笑过你是私生子?”
“没有么?这个就别撒谎了吧,我现在又不是在翻旧账,”虞也想了想,“你小时候总在心里嘲笑我当我不知道呢。”
“笑过别的,没笑过这个。”
“啧,”虞也翻了个身平躺着,不满地说,“怎么敢做不敢当,小时候午休我水喝多了尿床,被那个外号小胖胡的嘲笑我果然是没教养的野孩子,八岁了还尿床,你不是还在旁边笑来着吗?”
“……你心思是有多深,怎么记得那么小的事情。”路松原说。
“不要打岔。”虞也不满。
“真没有,是笑了,但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
路松原似乎是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我说了你别生气。”
“说。”
“我那时候是单纯觉得你发现自己尿床了的表情很好笑,你小时候长得像小猪包你知道么。”
“什么鬼小猪包!”
“就是很像,你发现自己尿床了,惶恐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脸一皱更像皱了的包子,就很好笑,我是笑这个。”
虞也诡异地沉默了会儿。
路松原不确定道:“生气了?”
“没有。”
“那初三那次打架呢?”
路松原似乎又回忆了一下:“哪次?你初三经常打架。”
“就被罚扫了一个月厕所那次。”
当时他是跟别班的人打起来,具体原因是为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但就记得打赢之后,对方一直嘴臭骂他妈和骂他,虞也就把他们按到厕所水池里洗嘴了。
他印象很深地记得,路松原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嘴边挑起的笑容。
就像皇天贵胄嘲笑落魄的难民。
路松原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如果说跟你的身世有关联,这是唯一的一次。”
“嗯?承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