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十七岁求婚的时候,这一次,你不要动,让我走向你。”
她执起喻宜之的手:“喻宜之。”
“从十七岁认识的时候,你就对我解释过你的名字,宜室宜家,就是很适合娶回家当老婆的意思。”
“现在,你这话还算不算数了?”
“算。”喻宜之抵住她额角,月光在脑后铺陈,浓得化不开,微风间张扬成装点美丽的白纱:“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
纤指伸展,套上凝淬月光的环。
漆月低头看自己指间,也有了同样的光彩。
那一刻喻宜之心里,也许跟她是同样的感觉。
从进孤儿院开始,她们失却了跟这世界最本质的牵连,那样的感觉,像小小一个她跳上公交,绕着k市一圈圈行驶,夜色吞没心脏,让她惶惑间向一个陌生司机问出,可不可以带她回家。
后来,她们遇到了很多人,又和很多人失散。
漆红玉从头到尾担心的,就是自己一走,她又变作孤身一人。
而此时指间的戒指,凉凉的,又逐渐被体温染热,好轻又好重。
轻飘飘好似带人通往一个迫不及待的未来。
沉甸甸拽着人站在地上,不至于茫茫无所依的向宇宙流离。
喻宜之拥她入怀:“以后,再不会走散了。”
日子平平稳稳到了冬天。
今年是冷冬,四季如春的k市也萧瑟下来,露出光秃秃枝头。
春节假期将至,喻宜之提议:“想去邶城么?”
“嗯?”
“天气预报说春节时邶城会下大雪,想去看雪么?”
雪对于她俩而言,好像具备特别意义。
十七岁那年寒假,她们困于各自命运的囹圄,隔着遥遥距离,给对方拍过k市的花和邶城的雪。
后来在一起,她们曾互相许愿,等挣脱桎梏,第一站,便要去看邶城的雪。
这一趟旅行迟到多年,最终成行。
飞机轰鸣着腾空,喻宜之把自己的手放进漆月掌心。
漆月晕那种密闭性高又人多的交通工具,比如旅游巴士和飞机,吃药无用,喻宜之凉凉的手指是她唯一解药。
平安抵达邶城,空气是北方独有的冷冽。
打车去酒店的路上,喻宜之望着窗外。
高楼摩天,像要捅破苍穹,硬生生给未来挣出一个个机会。
这里曾是喻宜之杀伐的天地。
那些楼宇曾也托着她一路往上,通往人人称羡的未来。
漆月轻声问:“你怀念这里么?”
喻宜之浅淡的眸光掠过街景,半晌,回答:“很奇怪。”
“我以为我会怀念,事实上现在再看,只觉得那几年在邶城的时光很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