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她又一次在梦中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脚步急切,却没注意到身前的小坑,赵晚缨一脚踏空摔了下去,人扑在地上,却没有疼痛感。眼前多了一双湛蓝色的布鞋,一双布满皱纹的手伸过来,“圆圆。”熟悉的声音响起,赵晚缨再也忍不住,爬起来扑进外婆的怀里。
“外婆!”她呜咽着,感受到怀里的温暖,还有身后轻拍着自己的手掌,那样小心翼翼和重视,仿佛在呵护一方易碎的珍宝。
“我在呢,我在呢。”
赵晚缨抬头看向外婆的脸,她始终笑着,却又年轻了些,满头白发消失不见了。她伸手摸上对方的脸,平滑细腻,她笑起来:“外婆,你年轻了好多。真好看!”
“你呀,总是不让我省心。”那笑着的脸无奈地摇头,拉着她站起来,又去拍拍她弄脏的衣服裤子。
她记得自己拉着外婆说了很多,关于自己考警校的事情,关于在派出所遇到的人,还有代清川。
“我也没想到还能遇到他,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如果当时我们能一起长大的话,说不定他也不会遭受这么多苦难。”赵晚缨想起代清川,不免也觉得心酸。比起自己来,代清川好几次都差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外婆只是听着她说,听到她说起开心的也跟着点头微笑,说到危险的,便又拧眉摇头。
时间过了很久,赵晚缨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外婆捏紧她的手,低声说道:“圆圆,外婆就要走了。”
“不!不!外婆,你不要走,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圆圆,你的路还很长,那个代清川,我替你看过了,是个好小伙儿。以后你要跟他好好的,互相扶持,孝顺父母。”
她努力去伸手,却发现自己与老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一道巨大的沟壑展开在她们中间,外婆的背影又重新回到了年老的佝偻,她一步步走着,却始终不愿意回头。赵晚缨趴在一旁哭泣,隔开阴阳两界的沟壑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跨不过去。
“外婆,不要……”
一眨眼,什么都看不见了。赵晚缨猛地睁开眼,却看见破晓的黎明光下,代清川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
“梦见外婆了?”代清川伸手过来擦干净自己的眼泪时,赵晚缨才发觉自己此刻眼角还残留着泪珠,她委屈地点点头,一头埋进他的怀里。
“代清川,我好想外婆。”
他的手在被子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是梦里外婆那样,闻着熟悉的味道,赵晚缨心里安稳极了。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这一梦,让赵晚缨对代清川的小不满也烟消云散。
太阳透过窗台蔓延开来的时候,赵晚缨已经被抱起了床,她靠在代清川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被浸湿的热毛巾一敷,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吃了午饭,罗雪帆几个人就拉着赵晚缨出去逛,她回头见代清川跟在魏莱后面在前台不知道鼓捣什么,邱卿卿伸手一捞,把人往前一带,“干什么呢?这就舍不得了啊?昨天还不知道是谁瘪着嘴说不要再理代清川了。”
“你这万年单身狗就不懂我们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了吧?”罗雪帆出来打圆场,顺带揶揄了邱卿卿一把。
当事人当然不乐意了,叉着腰好不得意,“帆帆,这你就不懂了吧?在娱乐圈,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啊?成熟大叔型的,年下小奶狗,黑皮体育生……这不是招手就来?”
“这圈儿里的,还不都是逢场作戏?你这也叫情侣?顶多算是419!”罗雪帆给一人买了一杯奶茶,三个好姐妹在街上走着,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停在小学门口的大树下,邱卿卿直呼腿酸,嚷着要休息休息。石凳子上不知是谁的好手艺,套上了毛线织的坐垫,几个人坐在上面并不冻人。
“唉,我回来这一趟,估计得胖个五斤,还好我最近在休息,不然这上镜啊,粉丝不得说我身材管理不好啊。”
赵晚缨看着她跟火柴棒似的大腿,伸手一拍,“你啊,这大腿快有我手臂粗了,你看看,出来外面还光腿穿一条毛绒裙,这不灌风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美丽冻人!况且,咱们这儿又不是多乡下的地方,万一碰上一些认出我来的人,拍到我蓬头垢面的图,那我可惨了。”
说不过邱卿卿,罗雪帆和赵晚缨对视一眼,皆是耸耸肩,兀自喝一口手里的奶茶,满足地笑笑。
风吹过,头顶的树叶黄了,打着旋儿往下落,铺在地上,成了一条橙黄的小道儿。
赵晚缨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听着风的声音,带着淳朴的烟火气,这其中,有炸土豆的香气,蒸馒头的米面味,拌萝卜丝的酸辣味,还有一股摩挲着脸颊的花香。
花香?
赵晚缨睁开眼,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举着一束玫瑰花站在面前,她怔住半秒,左右环顾,却没看见代清川的身影,就连罗雪帆和邱卿卿也不见了。她好笑地矮下身拉住小娃娃的手,“小朋友,这是送给我的吗?”
他郑重地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姐姐,这玫瑰花送给你,然后你再跟我来。”他一板一眼地说完,把花塞进赵晚缨的怀里。
嫣红的玫瑰花,还沾着露珠,因着动作纷纷散落下来,她赶紧抱住花束,还没站稳,就被小朋友拉着一路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