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夫人提起过一位姓马的郎君帮过筠儿,那位郎君名唤马康年,这马青林就是其伯父。”
似注意到夫人落在奏章上的目光,褚峻面色不变,给夫人解释。
阮秋韵的确和褚峻提起过这回事。
她眉目敛起,沉默了片刻。
才有些违心道,“多亏了这位马郎君帮了筠儿,如今既然知道是那家郎君,还是需得感激一番才好。”
“谢礼前段时日我已派人送去了,已经谢过了。”奏章已经被批复过,上头朱砂的准字格外显眼,褚峻似只是打开给夫人看一眼,便又阖上了,双手揽着夫人的腰肢,“夫人莫怕,也不必这般烦忧。”
莫怕?
这话听起来似有深意。
妇人眼睫颤颤,抬起眉眼望着说话的褚峻,见对方面并无异色后,才移开目光。
褚峻唇角勾起,似没有察觉到夫人身躯一瞬的紧绷,只将下颚置于夫人的颈窝处,沉溺地呼吸着夫人身上馥郁香浓的气息,眼眸缓缓阖起,掩下了眼底的幽暗。
……
自端正节过后后,大周朝堂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平静,可很快的,这一份平静又再次被打破了。
随着今年各地税粮的接进入国库,新任户部尚书的查阅了历年来各地入国库的税收账目,待同今年的税税收两厢对比之后,凉、益两州的税收端倪,很快就逐渐浮出了水面。
当今陛下年号为建昭,建昭元年至建昭五年这五年间,凉、益两州的税收只入库三成,其余七成不翼而飞,从未见过踪影。
两州之地,五年间七成的税收,其中数目之大,骇人听闻。
一时间,群臣哗然。
入库的税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前户部尚书,现如今的户部右侍郎秦安难辞其咎,很快就被下了大狱,交由大理寺审理,紧接着,朝廷又派了御史台官员到凉、益两州,查找其余七成的税收的踪迹。
朝臣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宣平公府,书房内。
宣平公面沉如水,端坐于上首。
“父亲,凉、益两州税银一事,秦安可曾知晓?”说话的是宣平公的长子,刘廷玉。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宣平公也不好入宫寻太皇太后,如今有什么事只好和长子商量。
他摇摇头,只道,“凉、益两州的税粮一事,其中大多是经了刘岱的手,户部旁人并不知,即便是秦安也是不知的。”
秦安不过是被他们当做幌子的寒门子弟,家眷也还在他手上,也并不怕他会说什么。
想着那日派去久未归的死士,宣平公心里又是一阵担忧,刘廷玉眉头紧皱,很快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眸色翻滚了几下,才沉声道,
“父亲莫忧,此事既然是刘岱所为,如今刘岱已亡,即便最后被查出,也同我们宣平公府无任何干系了。”
税粮早已经入了六大边营手中,想要寻到又何其困难,当初用来联系刘岱的书信也被尽数销毁,所以即便再是彻查,最后能够查到的,也只有刘岱一人。
而刘岱也已经被斩杀了。
已经彻底死了。
思及此,宣平公有些安心了。
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敛起眉,“如今御史台的官员已经出发赶往凉、益两州,你速速去写一封信,传去凉州给你叔父,告知他们万事小心。”
刘岱应下,正要离开,可还未转身,又听见身后的父亲有犹犹豫豫的声音传来,“……若是可以,不如也将舟儿和悦儿,一并送至去凉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