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筠小声应了一声,扬起笑,也给姨父解释,“长姊出门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褚峻了然颔首,然后看着夫人,“回家就好,筠儿回家了,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外甥女在赵家过得并不开心,所以每一次筠儿回赵家,夫人总是免不了一阵忧心。
听出了姨父话里对姨母的爱重,赵筠笑意渐盛,她看了看面容沉静的姨母,又看了看只望着姨母笑的姨父,心里的纠结逐渐散开,也将那个刘郎君的话彻底撇到了九霄云外。
既然人家嘴里都喊着姑父了,那么要祝颂就自己祝颂,麻烦旁人做什么。
欢欢喜喜地和姨父姨母用了晚食,又缠着姨母说了一会儿话后,赵筠才喜笑颜开地离开正院。
阮秋韵看着外甥女整个透着欢快的背影,红唇抿笑,柔和的眼眸里氲着浓浓的笑意,言语里尽是宠溺,“刚刚进屋时还拧着眉,不过一会儿就欢天喜地了,小孩子的脾性。”
苏嬷嬷笑着附和,“这个年岁的女郎兴许也有了心事了,脾性的确变得快。”
这番话,却是让阮秋韵记起方才外甥女所说的那位马郎君,她敛眉沉思,有些怔怔,十五六岁的年纪,即便是放在法定成婚年纪是二十二十二的现代,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苏嬷嬷并未注意到王妃的心神不宁,她说完后,又俯身给王妃的茶盏倒上茶汤,见王爷进了里屋,施了一礼,也带着几位在里屋伺候的婢子退了出去。
沐浴更衣完的郎君进了里屋,视线落在垂眉沉思着的妇人身上,走了过去揽住了正沉思着的夫人,低声询道,
“夫人在想什么?”
阮秋韵回神,望着身侧的男人,犹豫了片刻,敛眉询道,“郎君知道这盛京中,可有一户姓马的人家?”
阮秋韵对盛京的人家了解有限,无论是千秋席还是马球会,阮秋韵都没有碰到一位姓马的妇人。
而那本书里是以男女主为主的,主要讲的也是男女主之间的情感碰撞和剧情变化,那位马家郎君的身世背景实在模糊,她当时看时也只是匆匆略过,如今也有些记不清楚了。
褚峻似细细想了片刻,然后回道,“盛京也的确是有的,只是不知,夫人为何询这个?”
阮秋韵就说起了今日一位马郎君帮了筠儿的事,褚峻认真地听着,待夫人说完后,笑道,“既然筠儿已经给了足够的银钱当谢礼,夫人又何必继续挂念着。”
阮秋韵敛眉,对于书里让外甥女早亡的人,她自然并没有多少想要感谢的心思,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担忧筠儿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再次被书里那位夫婿蒙蔽住了……
毕竟书里的男女主都是可以换个庄子重遇,男女配角会不会也按着书里的发展进行下去?
夫人柳眉微簇着,红唇轻抿,烛火下染上橙红的眼眸里似有似无地透露着忧色,褚峻此时眸色捉摸不透,却是唇角勾起,毫不心虚地解释道,
“盛京高门里,也唯有一家是姓马的人家,那马家子弟名声不好,家里唯一的嫡出郎君成日混迹象姑馆……”
这么听着,的确是有些不太好,怪不得筠儿刚刚在聊起了这户人家时,对这户人家表露出这么浓烈的不喜欢,阮秋韵若有所思,颦着的眉目却是逐渐舒展。
她是了解现在的外甥女的,虽然这么想有些不道德,可马家在外形象表露的越加不堪,筠儿会喜欢上那位马郎君的可能性就越低……
狭长漆黑的眼眸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意,褚峻略俯着腰,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夫人,顺势将夫人玉面上诸多多变的情绪尽收眼底。
夫人性子最是温柔和婉,从来是与人为善的,即便是成婚前自己多般无耻逼迫,也只不过心里恼怒一番,虽无可奈何却也不曾憎恶过……如今不过是一位马氏郎君,竟也让夫人费了这么多心思?
这马家郎君,何德何能?
夫人不喜,只管让马氏一族远着便是。
褚峻有些吃味了,起身将夫人抱起,往床榻走去。
身体突如其来悬空让阮秋韵一怔,回神后人就已经来到了床榻上,屋外的烛火还未熄灭,和衣上榻的男人将帐幔层层垂下,只将夫人揽在怀里。
床榻外的烛火熄灭了。
被炙热的身躯搂着,阮秋韵感到一阵热意,她沉沉地睡着,半醒半梦间,似听到耳畔传来一阵沉声,“……端正节快到了,夫人可会回到月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