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府洞渊门下墨麟,梳理万年来卷宗,发觉共有三万多起凶兽妖邪伤人案,这三万多起里,抓到凶兽和妖邪当场作案的,仅有三百多起,其中魂魄未被斗部和冥府的接受的,有两万五百三十一桩。”
墨麟看向众人,“当然,这不能证明是邪魔作祟,但,我走访了仙界不少地方,散仙苍离本为乐修,乐声所达之处,能量反馈,可辨别凶案现场的灵力痕迹,发觉了不少端倪之处。”
一道人影从众仙背后跃起,苍离手持一把玉笛,潇潇洒洒落到众人之前,微微致意,“无上宗苍离,见过诸位。”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可抹除全部作案痕迹却难,只要存在过,即便时光迁移,风霜消磨,也能留存一点点力量残余。”
“在下一个逍遥散仙,生平一爱游玩,二爱奏乐,好巧不巧,路过那从前一处的案发现场,发现了邪魔惯用的吞噬之法的残余痕迹。”
“又走了大半个仙界,顺便路过了那么三十几处传说中的案发现场,都发现了这样的痕迹。”
苍离落落大方地看向了天帝,“以我两个在天宫为仙的徒弟为证,我所言所行皆非虚假。”
刚刚准备接话的元烨默默抽了抽嘴角,师父做事徒弟承担是吧?这就是他的亲师父!
墨麟颔首,“这三十起都是近百年的案件,在开阳死后的,也有。”
一片寂静中,元烨和倪瑾萱终于七拐八拐挤出了人群,“还有,我们还找到了些幸存者可以证明,这些都是他们一字一句亲笔写下的陈情书。”
“有的是无意中在自己的僻静小世界里见过,有的是差点被吃了,只不过这些是散仙,自救之后也就罢了,仙界每个人所住之处都相离甚远,这些都是边远地区的世外散仙,人族、妖族,都遇到过,被吃的在族群之外的妖族尤其多。”
“这些避世散仙说道,邪魔作案大多选在僻静偏远荒芜之处,空间乱流和缝隙极多,即便有人路过消失了,也会以为是一不小心被乱流和缝隙卷入,尸骨无存了。”
倪瑾萱的声音很清晰,“这些都是我们走到仙界最边缘处收集的。”
不光是倪瑾萱、墨麟和元烨,还有苍离、凤朝,以及很多很多无上宗散落在仙界各处的人。
他们通过随身携带的无上宗弟子令牌联系起来,知道了有这么一群后辈,想要查清邪魔的真相。
即便他们早就互不相识,但他们依旧愿意主动去往周边的危险地带,或者写下自己的所见所闻,用自己的神识气息烙下实名制的文字,来揭露这些潜藏在边缘里的危险和罪恶。
他们没有嘲笑年轻人妄想螳臂当车,也不去想这些记录下的东西最终会不会起到作用,但他们交出了他们力所能及的全部。
“在我们仙官们看不到的地方,有许许多多无形流逝的生命,他们投诉无门,只能谨慎小心度日,或许还有些邪魔,通过空间乱流去往其他世界作祟,只是我们察觉不到而已。”
“诸位平日身处要职,负责日月星辰流转变迁,施云布雨,寿命祸福,却没有看到这些并不算微小的祸乱吗?这就是离了你们一天,就不能正常运转的世界吗?”gōΠb。ōγg
“你们所说的,邪魔没有伤人,没有造成恶劣的影响,只是因为你们看不到,不是没有,不仅仅有,还特别特别多,多到仙界早就默认,天宫是不管的,不查的。”
她眼神清亮,分明还是少年人最天真的模样,字字却直击人心。
元烨将拓印出来的百人陈情书尽职尽责的分发到所有仙官手上,“来,瞧一瞧,看一看,看看真实的仙界,来。”
众人接也不是,不接不是,都低着头,说不出话,一时间只有纸被攥紧的声响和元烨闹出来的动静。
天帝也接到了那纸张,显然面色也不好看。
“灵微,这是你派遣你的仙官,去查的吗?”
林渡挑眉,“是有如何,有何不可?”
她扫视了一眼群体,感受着个人的浮动情绪,“有人觉得,区区魔胎,没有动摇天下局面,也不过是死些边缘不起眼的仙人,伤害不大,算不得什么动摇天宫根基的大事。”
林渡的声音并不急躁,甚至称得上轻声细语,温文和缓,如同春日融化的冰水,潺潺流淌,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逼人的寒气和彻骨的冷意。
“可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世间本就不应该有那么多的黑暗,那么多的罪孽,本不该死那么多的人。”
“清白和坚持从来不是一种罪过,更不是疯子。”
“当此间建立的公平和秩序被人们默认为虚伪和空中楼阁的时候,那就证明,世界的秩序,该更新了。”
苍衣仙人俯瞰着众仙官,说出的话宛若一夜落下的霜,“您说对吗?天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