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幼萱怔怔看着蒋墨。
她不认同蒋墨的话,她不觉得原霁真会那样坏。何况她有师兄,有阿父,即便原霁真的那般坏,她也有底气对抗原霁。她是自小被宠爱的小淑女,她生长在爱中,亲人的爱养成了她的简单,也造就了她的剔透,自信。
他若无情,她便休。
但在那之前,她和原霁并没有结束。
关幼萱轻声问蒋墨:“五哥为什么这么说?什么叫‘我们这样的女郎’?还有谁像我一样?”
蒋墨盯着她。
他缓声:“还有金玉瑰。原霁的生母。”
蒋墨:“我母亲不喜欢这个女人,我也厌恶这个女人。但是我知道做错事的人是原淮野。萱萱,你知道么?你的夫君,原霁,他本是可以不出生的。是金玉瑰回头了。”
他低声苦笑,说起自己母亲的情敌昔日的故事,他心情何其复杂。他道:“玉廷关一战后,原淮野尚了我母亲。金玉瑰受伤昏迷,醒后得知未婚夫婿移情别恋。她心中不解,又伤心万分――就如你一般!
“她拖着病体去长安,想问原淮野一个答案,或者结束他们的关系――就如你一般。”
蒋墨闭目,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轻声:“原淮野囚禁了她。
“她对自己的爱人抱有期待,只想告别。她的情人什么都想要,见到她一面,就不会再放她走。萱萱,我想带你离开,我不想你回到原霁身边……我怕他像原淮野对付金玉瑰一样对付你,而五哥救不了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三更之夜,屋中烛火摇落,关幼萱低着头思量。蒋墨走向关幼萱,诱惑地、温柔地。他去牵小女郎的手,颠倒是非道:“萱萱,五哥是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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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的裴象先暂住的府邸屋舍中,寂静无声。
灯火荜拨一声,裴象先向后退了一步,后背生了冷汗――这是身体本能的、面对强者压制时产生的危机感带来的。
裴象先哑声:“你、你……”
原霁笑。
他哑声:“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告诉你们,你们谁也不能将萱萱从我身边带走。除非萱萱亲口告诉我,她要离开我――不然,谁也别想抢走她!”
他仰头,看着黑色天幕。
他想到了自己母亲的病容,想到了玉廷山下落不尽的雪,想到了凉州冬日的天高地阔。
黑夜漫漫,夜尽天明。玉廷雪落,爱不复归。
裴象先凝视着站在屋门口的少年,他每次见原霁,都能见到原霁身上鲜活的生气……充满野性,无拘无束。
是否这样的昂然野性,正是小师妹向往的?
裴象先:“你常年打仗,又是原家未来的主人……萱萱被我们养得单纯,她跟着你,真的会快乐么?”
原霁回头:“我希望她快乐,可是她不快乐也没关系。因为我会在她身边,我会抱抱她,会带她吃好吃的,给她买她喜欢的。你们如何宠爱她,我会做得比你们更好!我也许现在还不够好,但我才十八岁……我和萱萱要走的路,比我们相遇前的人生要长久得多!只要她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不放手。”
裴象先听到原霁低声:“除非生老病死,除非阴阳相隔……我都爱极她。”
原霁立在廊下,微仰头看天,金明色的摇晃灯笼光落,照得少年刚劲秀美。
他绷住面容,眼眸冷锐,一字一句:“而我,会努力,不让那一天到来!我会拼尽全力,永不让她放开我的手!”
原霁大步走入夜幕中,裴象先没有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