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叟顿了下,道:“她是北陵侯,在皇城中尽忠职守,也是常事。”
宗成罗:“……”
出于对师姐性格的了解,他觉得这事还是挺稀奇的。
鱼叟又补充道:“不过她今夜也非独自一人,而是与友人结伴出游。”
宗成罗:“…………”
他现在脑海里回荡着两个想法,第一是那位一年都跟人说不上两句话的檀师姐居然也有与友人结伴出游的时候,第二,是“结伴出游”的情形似乎跟师父方才所给的“尽忠职守”的设定相冲突……
鱼叟没有关注宗成罗的心理活动,而是在思索另一件事。
他许久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但也听过杜静若等人的名声,知道这些小辈根骨上佳,又勤修不辍,只要不中途夭折,多半能顺利成为武学宗师,肩负起武林的重担。
但鱼叟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传闻中的掖州王居然进步得如此之快。
寒山派孟掌门本就声名显赫,今日一见,却发觉对方的实力还要更胜过名声几分。
孟瑾棠青色的衣袖拂在屋脊之上,整个人轻得仿佛是一缕自山岫中流动的云絮,气息返璞归真,唯有留神去观察,才能察觉到那名少女身上所蕴含的浩然澎湃的剑意。
——仿佛是夜幕的一部分,又仿佛时刻都能化身一柄巨剑,刺破无穷的黑夜。
宗成罗本来不知谁是师姐的“友人”,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北陵侯一直住在寒山派的院落当中,忽然间福至心灵,猜测道:“与师姐同行之人,莫非是掖州王?”
鱼叟看了眼徒弟,点了点头。
老人盯着远方看了一会,喃喃:“少年宗师……”
宗成罗没听清,笑道:“师父也在想这一代的年轻高手中,谁会第一个成为宗师么?”又道,“弟子自然是支持师姐的,不过江湖上的人,不少人都觉得净华寺裴公子希望最大。”
净华寺弟子性情平和,不太容易遇见“武障”,本来七星观陆清都也因为同样的理由,被寄予了厚望,但对方行踪委实过于缥缈,外人很难把握到他的动态,不适合放在打赌的范畴之内。
鱼叟似乎笑了下,道:“那你们都猜错了。”看着前方,“这一代的小孩子里,已经有人成为了宗师。”又道,“若是在两年前,怕是谁也想不到,会是寒山派拔得头筹。”
“……”
宗成罗在理解师父话中意思之时,差点没惊得从屋顶上滚落下去。
他往掖州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忆起当日那个与孟瑾棠师出同门的“秋露白”,喃喃:“弟子觉得,说不定第二个成为宗师的人,也是寒山
派弟子。”又问,“那檀师姐呢?”
鱼叟没有说话,他并非不想给出有关自己弟子的评价,实在是缺乏把握。
檀无栾出身官宦人家,幼时因为根骨出色,经由建京千挑万选而出,后来又被镇国公亲自送到钓山,在鱼叟门下学习武功。
鱼叟知道檀无栾将来不是江湖人物,除了教授武功之外,也未便深管,虽欣喜于这个徒弟进展颇速,又勤勉刻苦,却总觉得对方没什么明确目标,未来可能因此陷于武障当中。
今日对方能闲逛到皇城之内,虽然出乎意料,但也算是有了点自己想做的事。
来自鱼叟的气息虽然强大,并且有着显明的排斥之意,但好在不是杀气,许多承受不住压力的江湖人一头冷汗地接连退走,部分人士在退出皇城的时候,还意外栽落下来,发出难以忽略的响声。
被拎过来充当守卫的沉命司成员别过脸,对同伴:“……可能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