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鹏辉家的单元楼只有七层,他买的第六层,没有楼梯,小区的位置还可以,就是整体配套设施几乎没有,但家中装修得很温暖。林小薇不辞辛苦地从澳门背了锅和电饭煲回来,她正在教林玉梅使用电饭煲,家具和电器上盖着的毛线针织防尘布是林玉梅勾的,墙上还挂着两幅画,是绮颜乱画的,但大哥拿相框装了起来。
林鹏辉没喝酒之前,还是跟陈淮越很客气,让他陪陈淮越坐着喝茶,他宁愿去倒尿壶、刷马桶!虽然他们家现在已经没有尿壶了。
好在他和陈淮越的弟弟有话聊,两人都喜欢足球,一拍即合,不到五分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川弟,你很有眼光。”
川川面对不太熟悉的林鹏辉还是有点腼腆的,他鼓起勇气:“辉哥。”
林鹏辉热情回应:“好兄弟,干了这杯茶,下次一起看球啊,真有你的,这么小就这么懂球,还会踢球。”
“我踢少年组的。”
“了不起!”
方敏做大厨,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跟林希微道:“希微,你先尝尝血蚶,吃了发财、金银满室,还有这道焖萝卜,菜头菜头,必有好彩头。”
除此外,还有东星斑、膏蟹、皮皮虾、红虾、螃蟹冬粉和羊肉汤,她热情招呼:“川川,你也吃,别客气哈,这是你嫂嫂的家,就是你的家。”
林鹏辉喝酒上头之后,又忘了他跟陈淮越曾经的矛盾,搂着陈淮越的肩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妹夫,哥想你啊,你嫂子说得对,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看大哥,现在买了房,你再也不用担心草太高,路太颠簸,摔沟里了!”
陈淮越本来是没所谓的,直到他看见林鹏辉刚吃完螃蟹的手抓着他的西装,他立马起身,脱掉了西装,勒令林鹏辉跟他保持距离,好在还有林希微细细地安抚哄着他。
方敏抓着喝醉的老公,一大声吼他名字,林鹏辉好像瞬间没了醉意,条件反射:“到,我林鹏辉在此!”
绮颜趁着大人不注意,悄悄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可乐,美滋滋地喝一口,偷偷地笑了。
林玉梅一直盯着林希微,不让她夹螃蟹,一见她要夹,就立马打她的手,林希微不明白,林玉梅恨铁不成钢,小声道:“你吃这么凉的东西干什么?”
“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呢,你们怎么既不办婚礼,肚子也没动静啊。”
林希微说:“婚礼明年这时候办,因为这两年很忙,我也没精力去备孕。”
“你什么时候不忙?”
“这两年很特殊。”林希微怕林玉梅不懂,便提起杨兴亮,“我一个师兄,当律师都被抓了。”
“要坐牢?”林玉梅吓到了,“当律师也能坐牢啊?”
这下她既不敢催婚礼,更无心催生了,只想去烧个香,求神明保佑她的希宝平平安安,心烦意乱下,看见林鹏辉还在发酒疯,过去就是给他手臂一巴掌。
真是烦死个人。
林希微才跟林小薇提起澳门永居的事,林小薇就明白了,因为她早就自己打听好了,她托着脸,苦哈哈道:“回归前必须达到7年的合法居住时间,我根本不够呢,剩下的永居获取方式,要么投资移民,花两百万澳门币,要么就找个澳门老头嫁了,何必呢,我就趁着这几年多打工攒点钱就好了。”
林鹏辉听到了,醉醺醺地凑了过去:“林小薇,虽然你是扫把星,但是你也不能嫁老头喔,爸爸会气活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想见见我爸呢。”林小薇不耐烦地推开他凑过来的大脸,“离我远点。”
……
几个月后,林希微见到了康师姐,两人见面的地点选的很巧妙,正是多年前的免税商城自助餐厅,1994年意气风发创业三人组打着要学习西方用餐礼仪的名号,假装底气十足地走进了这家自助餐厅,却吃得狼吞虎咽,不顾形象地扶墙离开,狼狈之下,是无须遮掩的亲密无间。
才过去了几年,她们却完全变了样子,全是生疏和客气。
康明雪对着林希微笑了笑,林希微也笑。
两人真正的生疏就是从杨兴亮代签那次开始,她焦头烂额时,一直在想,康师姐应该会知道一些消息的,她知道这些事不会是康师姐做的,但地雷已经引爆了,只要康师姐打电话过来,不管是不是真心想帮她,她就会把杨兴亮和康师姐继续划分开。
可是,一直到下一年的春节,她也没收到任何一个来自康师姐的电话。
其实也很正常,康师姐选择自己的丈夫,她女儿的爸爸,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也不怪康师姐,就像她当年发现杨兴亮嫖娼,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师姐。
她们都在无声中,做了选择,放弃两人长达十几年的友谊,或许她们的友谊早就结束在1994年的最后一个月了。
康明雪说:“你师兄年前就涉事了,他做错了很多事,希微,我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师姐也对不起你,当初代签的事,我并不知情,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了,你师兄说要赔偿一两千万,我没有这个钱,我女儿又一直闹着要爸爸,她一直被她爸爸宠爱着,无忧无虑,我怎么舍得打破孩子的梦。”
所以,她怯懦了,选择了对林希微沉默,但她当时也四处奔波,为希微找关系,找以前法院的同事询问,得到的回复都是不可能判决赔偿这么多,更不可能涉刑,顶多就是律协下个罚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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