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垂下头,浑身的伤口因为方才一下子的动作而撕裂了,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天虽然得到了医治,但身体依旧无力。“你不配。”冥月淡淡一笑,转身坐在自己身后的椅子上。“换一句话说,你是姐姐的孩子,看在姐姐的份上,只要你交出不归刀,本尊还能留你一命。”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还特意稍稍一顿。沈长风暗自在心里苦涩地笑了几声,不归刀是母亲和楚楚留下的遗物,更何况他也并非对这不归刀丝毫不知,这不归刀本是明教不外传的圣物,乃是江湖中恶名昭彰的邪物。任何承袭不归刀法的人都不得好死,而那不归刀法素来只是言传身教,亦不会有什么秘籍之传,所以每一任不归的主人都是所有江湖正派的诛杀对象。“你不配。”她不悦地蹙眉,果然与姐姐那般死板不知变通,顽固不化冥顽不灵。“本尊不配?”她冷声一哼,忽的讪笑起来,“那沈初沉配!他更不配!”他一惊,转瞬沉了沉眼眸,一声不吭,只看着那张有如母亲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渐渐扭曲。“若不是沈初沉,姐姐也不会背叛明教,也不会离开我!”“若不是沈初沉,本尊也不会饱受寒毒,变成这样不老不死的样子!”她伸手掩住那张狰狞的脸,喘着粗气,“所以本尊要让他同样感受到那种众叛亲离的滋味!那种绝望,那种痛苦!哈哈哈哈——”“疯子。”他冷声嘲讽打断了冥月几欲癫狂的笑声。她一瞬间停下了狂笑,走近沈长风,玉葱般的手指踮起他的下巴,阴冷的笑意让他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或许你还不知道那个夜隐是谁吧。”沈长风的眼神怔了怔,一股极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那个人是他不想知道的人,便以沉默相对。“他就是你那个所谓的弟弟,就是沈苏瑾啊!”她勾了勾唇,像是在等待他的表情变化,“而他正是那个出卖你,利用你!为了权力,帮本尊除去了最碍眼的人,你知道的,本尊最恨的人是谁。”“你说什么……”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难以置信地盯着冥月,夜隐果然如他所想是沈苏瑾,然而方才冥月的那番话之中的含义却让他浑身一颤。“沈初沉已死。现在风陵阁已经是我明教的了。”“不可能!你说谎!”“时至今日,本尊何必还要骗你。”她嘲讽着。冥月的话印证了他心中最担心的那个结果,没想到,这一切都发生了,从他前往敦煌开始就是一个局,到现在不过只剩下一个收拾得差不多的结局罢了。可为什么他离开之前父亲什么都没事地叮嘱他一切小心,他又何尝没有看出那一抹隐藏在慈祥双目之中的期许,希望自己离开之前能够唤他一声爹。然而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如今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他死死握住双拳,忍住心中剧烈地悲愤,抬手便是向着冥月的脖子而去。她只是一撇手,轻而易举地将沈长风掀到了牢房的角落,后背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石壁上,身上的伤口骤然迸裂,一口鲜血猛然间吐出,囚衣再一次被染红。“不自量力。”她嫌恶地一挥手,就好像遇到了垃圾一样。“你杀了我吧。”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让他渐渐头脑昏沉,口中的血腥味更是充斥着他的鼻腔,无力地倒在地上,依旧没有让自己昏过去,声音虽轻,却是说得清楚。“杀了你,那岂不是让你痛快了?”冥月的眼神渐渐发冷,硬生生压下心头泛起的杀意,没想到姐姐的儿子倒也是不知变通,浪费了她不少时间,“更何况本尊可是有千万种方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沈长风喘着粗气,身体上的疼痛一阵阵接连传来,穴道被制,刺在里面的冰魄针上的寒意更是让他剧痛难忍,他相信冥月做得到让他生不如死!“话说,你就这么想死么?”沈长风一怔,死这个字对于他来说太过奢望,按着如今的局势,根本无法只求一死,“你想要的不过是那一把不归刀罢了。”“刀在哪里!”冥月一听到沈长风这么说,一伸手就揪着他的领口提将起来,逼着他直视自己。“不归刀法本就是明教不外传的秘籍,而你从未问我任何有关不归刀法的点滴,可见你已经知道了不归刀法,缺的无非是不归刀罢了!”冥月冷声一哼,抬手就是一记带了内力的耳光,一瞬间半边脸就肿了起来,一片发红,他感觉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当着冥月的面硬生生吞咽下,如此一来他倒是猜得不错。“呵。”冥月捏着他的下巴,玉指轻轻滑过刚刚被她扇了一掌的那半边脸,似笑非笑,不过轻哼一声,的确对于不归刀法的心法和口诀她早已知晓,少的不过是一把不归刀而已。沈长风沉默着闭上双眼,什么都不说,也不再看那张令他作呕的脸,那张有如地狱罗刹一般的脸!冥月站起身,将手中的人丢回了角落,嘴角微抿勾起一丝浅笑,指尖稍稍抬起,将埋入他体内的冰魄针游走起来,剧烈的刺痛让沈长风一瞬间睁大了双眼,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席卷而来,他只是死死咬住破碎的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如果想通了就让人告诉本尊。”冥月的眼角满是阴森残忍的讥讽之色,“别那么快死了,风陵阁那边……你明白的。”说罢,她潇洒一挥袖转身离去。沈长风蜷缩在角落了,彻骨的寒冷让他只能环抱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子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那种冷刺骨穿肉,脑海之中昏沉起来,眼皮亦是越来越沉重。“雪儿。”他依稀间缓缓念着。“雪儿……”:()长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