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的痒意确实还没有完全缓解,但又好像不单如此了。
米久心底蓦然升腾起一股极其隐秘的快意,亦或像是走到绝路处,唯一攥住了这一根稻草——
是不是他咳得足够厉害,盛林财就会被吓到不敢和他结婚了?
而事实好像确实如此,盛林财是真的被吓到了,短暂因为美貌的恍神过去之后,盛林财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皱眉道:“你这…这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还咳个不停了?我刚刚可没碰过你脖子!”
和之前拽上天的模样对比起来,盛林财现在明显底气虚了很多。
“喝水!”米英对着米久急吼,“你手里不是有水吗你为什么不喝!”
方玲硬着头皮编造借口:“盛少爷别怕,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的,就是…就是下雨着凉了!刚刚又乍一听到要和你结婚太激动,才一下咳起来了!”
米久简直对他后妈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叹为观止了。
怕坐实了这个离谱到天边的借口,喉咙里刚刚那阵痒意也确实暂时缓解下来,米久终于渐渐止住了咳嗽,他又打开瓶盖,缓缓喝了两口水平复。
盛林财语气怀疑:“就只是着凉?”
“当然…”
“不是着凉。”米久忽然出声,打断了米英的谎话。
咳了这么长时间,米久嗓音明显比刚刚更为虚弱了,他近乎是用气音一字一句道:“着凉不至于这样,是我有病,咳嗽变异性哮喘,后面很有可能会发展成典型哮喘,哮喘你应该知道的?搞不好就会死。”
米久讲这句话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盛林财的反应,于是他欣喜发现,在讲到最后“死”这个字眼的时候,盛林财脸上明显划过一瞬足矣称之为惊恐的神情。
“你胡说八道什么!”米英猛然提高音量斥道。
米久却并没有被这一句呵斥吓到,他转头看向米英,轻声反问:“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您不清楚吗?还是您觉得如果真的让我和盛林财结婚了,能一直瞒着他,更瞒着他爸爸妈妈?”
米久这句话说得轻飘飘,却确实给米英和方玲敲了警钟——
他们是刚刚一时心急才会编造出所谓的“着凉激动”这样的小儿科谎言,但就算米久现在不说,过不久盛林财和他父母也都会知道的。
毕竟如果真的要联姻,盛林财的父母又怎么可能不把米久从里到外都查得一清二楚?
这下盛林财已经完全相信米久的话了,且他同时还想起了高中时候,一起玩的狐朋狗友好像确实感叹过不止一次:“可惜了,二班米久长那么好看,但身体好像不怎么样,三天两头就在请假,这种的我可不敢玩!”
“叔叔,”盛林财看向米英,做作一摊手,端起了架子,“您这是不是不太厚道?搞了半天送我个病秧子?好看是确实好看,可这只能看不能碰,碰一下就得出毛病,还处处都需要人伺候的…我可伺候不来!我看联姻什么的就还是算了,我不玩了!”
盛林财这话说得太过直白,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米英和方玲顿时都急了起来,方玲情急之下甚至直接拽住了盛林财衣服,试图挽回:“等等等等!盛少爷这话可就不对了,就算以后米久真出什么问题了,那也不会劳烦你来伺候是不是?”
“你们现在说得好听,”但盛林财大力甩开了方玲的手,冷笑一声道,“等真出问题的时候,你们能不借机问我爸妈要更多钱?”
心里算盘乍然被这样放在明面上掀翻,方玲和米英一时心虚,没能立刻再接上话来。
盛林财也懒得再同他们讲话,转身便朝自己房间走去。
只不过转身前,他又看了米久一眼,一只手抬起来,像是想要再手欠占次米久的便宜,但大概是又怕米久像刚刚那样犯病,于是犹豫半天,最后也只迎上米久警惕目光,贱兮兮一笑,悻悻放下手回了房间。
米英和方玲又向前追了两步,可盛林财已经回到房间并关上了门,知道今天再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无法,两人对视一眼,只好不甘拖着脚步往外走。
而米久早在盛林财转身回房间的时候,就率先走了出去。
其实他原本是不想等米英和方玲的,他现在也根本不想回家,可电梯一直没到,盛林财家还住在最高层28楼,米久不得不一直站在电梯口等。
于是结果就是,电梯到的同时,米英和方玲也出来了…
米久无声叹了口气——
自己今天真的是过生日吗?为什么这所谓的寿星运气能烂成这样!
“两千万!”毫不意外,一进到电梯里,米英就再也控制不住咆哮了起来,“那可是两千万你知道吗?就因为你,现在这两千万打水漂了,老子我一分钱都拿不到!老子养你十八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米久忽然很想笑,他很想问一问米英,所谓的养他十八年,是不是就为了今天,在他终于成年的时刻,能把他卖个好价钱。
但米久最终也没有开口,因为答案如此显而易见,问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而方玲更是再也维持不住一直辛苦伪装的和善,她尖声大骂起来:“赔钱货!让你配合听话你偏要对着干,还碰一下就咳得像要没命了一样,你果然是和你妈一样的赔钱货!”
“滚出去!”米英瞪着眼睛看米久,眼底仿佛能喷出火来,“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米家!从今以后,老子没你这个儿子,也不准你再踏进米家半步!”
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电梯“叮”一声,正好到达一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米英忽然抬手朝米久后背重重一推,将米久直接推出了电梯。
米久下意识扶住了一侧墙壁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直接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