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今。”他小声地,试探地问:“这里就是我之前念的学校吗?”
临颂今没有直接回答:“小初,我们先去?那所?房子,再看?学校,好吗?”
他紧紧握住宁初的手?,不知到底是想安宁初的心,还是安自己的心。
他知道他的小初很?勇敢,做好了面对一切最坏现实的准备,但是他没有。
他不够勇敢,甚至是胆小,懦弱,一直到这一刻,仍旧没有办法心理强大地踏上那块带给?宁初数不尽痛苦折磨的土地。
他的手?心有些发凉,手?背更甚。
宁初感?觉到了,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用另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将温度源源不断传递给?他:“好,那就先不去?。”
很?快,车子在一栋破旧老楼前停下。
司机接过钱,冲他们摆手?,嘴里又说了很?长一串,这次宁初听得比刚刚明?白了些,他说让他们注意安全,贫民窟的黑人野蛮又暴力,如果?可以,最好不要选择在这里过夜。
地上坑洼不平,黑色混着污水的泥土潮湿又黏腻,宁初小心翼翼挑着干燥的地方?走过一大片,找到楼梯口上到五楼。
老旧的木门紧闭,门前厚厚的积灰昭示着这里已经许久无人进出。
宁初拿出当初他从行李箱里翻出的那把钥匙,意外?又意料之中,门被顺利打开了。
和这栋楼糟糕的外?表一样,房子里面也很?糟糕。
扑面而来的发霉的味道,户型狭窄,天花板的高度低得叫人心生?压抑。
所?有摆设都很?少,用简陋来形容都算夸奖,甚至连很?多?生?活需要的基础家居都没有。
墙壁斑驳,四面墙角都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脏污水渍浸得发黑。
宁初站在客厅中央,茫然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心头终于迟来地腾起一抹熟悉的感?觉。
可惜只有熟悉,没有亲切。
过去?八年,他就是住在这里吗?
他将视线从目之所?及的每一隅扫过,从断掉的椅子腿,到脏乱的桌布,从蛛丝密结的吊灯,到锈迹斑斑的冰箱
不像他的家,更像走投无路时寄居的残缺的壳,会为他例行公事地遮蔽风雨,也会将他所?有的困窘难堪长久封存。
他开始用异乡的灵魂,懵懂地踩过另一个自己曾踏过的每一寸,收纳着脑海中飞速闪过的每一块模糊又朦胧的碎片。
临颂今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门口,停留在他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无声陪伴。
宁初从客厅走到厨房,穿过光线阴暗的走廊,来到一扇门前。
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门,却比梦里更加破旧,把手?的锁已经完全坏掉,门合不上,被迫留出一条小小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