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美人鬓烟唇艳,若海棠醉日,单看这模样,确实有让裴青那浪荡子替她杀夫卖命的本钱。
萧景怀眼眸微凝,随即提膝越窗。
姜寻烟看到他面的时候,先是讶异了一瞬,竟是遮了面的。
裴青有这么高吗?
姜寻烟只是晃了一瞬的神,外面站着的男子便已翻身从窗外进来了,他先于姜寻烟一步开口,声线清冽低沉,语调却带着几分暧昧的气息:“一岁未见,烟儿竟落到了这等地步,当初还不若嫁了我,叫郎君好生疼疼你。”
窗口并不低,足有姜寻烟腰间一般高,但来人臂长腿长,一眨眼的功夫便掠进来了,他脚步不停,直逼到了姜寻烟面前来,人才一至,身上那种滚热的气息直扑到姜寻烟的面上。
像是冬日里的火炉,炙烤的姜寻烟手脚发软。
纵然是早已坐好准备,姜寻烟此时依旧有些受不住,她这两世里,都只有一个夫君,现下却是亲手放了一只狼进来,她还得洗干净脖子给人家咬。
“你,你怎的戴了面具?我许久未见你,你,你休要说这些话。”她向后退了两步,缓了缓,才稳住心神,道:“太危险了,我们定的是明晚,你提前来,若是叫旁人发现了可怎么是好?”
小娘子面上镇定,实则声音都在发颤。
她倒是没怀疑裴青的真假,因为她的贴身丫鬟是亲手将信送到裴青手中的,中间都没有旁人转交,所以绝不会有旁人拿到此信。
那这人就一定是裴青,姜寻烟如此想到。
萧景怀缓步逼近,姿态信步游庭,似是回了自己家中一般,淫言浪语一箩筐的往下落,不要钱一样砸在姜寻烟的面上。
“今日收了烟儿的信,便觉心中思念难耐,一刻都等不得,想与烟儿再话前缘。”萧景怀缓缓逼着姜寻烟走,姜寻烟一步步往后退,直退到床榻前,“噗通”一下坐下了。萧景怀的手指便落到了姜寻烟的面上,细细的抚揉而过:“我这面,前些时日伤了,不好来见烟儿,烟儿的面,倒是如往常一般好,惹我心动。”
说话间,他掀起了面上的面具,面具下的脸果真是裴青的容貌,但是却也包着纱布——这是萧景怀专门易容而来的,只叫姜寻烟看了一眼,复而又盖上了面具。
姜寻烟果真不再怀疑,任由萧景怀碰她。
萧景怀顶着裴青的脸,口中说着那些羞人的话,面具后的眼却没有半点□□,只有几丝玩味。
他来之前,自是查过一遍姜寻烟和裴青的,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不假,但是姜寻烟嫁入谢府后不再出门,已有最少半年没见了,他虽然不能下诏狱去亲审裴青,但是也见过裴青的人,装替一下,几句之内,不会出问题。
特别是此时,他手中的姜寻烟显然已是被他打乱了阵脚了,脑子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一方面要应对“裴青”的无礼,一方面又要想办法诱裴青替她杀夫,两厢拉扯,面上难免会露出一点踪迹来,她自己都自顾不暇,自然来不及探查裴青的不同。
姜寻烟虽两世为人,但在萧景怀面前尚有些不够看,他不知道审过多少狡诈之辈,眼力实非寻常。
姜寻烟那点心思,他拿捏得极透,故而慢慢的推着她往前走。
“若是叫人发现了,烟儿和离便是,日后跟我,可好?”萧景怀的手从她的面上似要往下落。
姜寻烟打了个激灵,骤然后退了些,偏过半张脸,低声道:“不,不行,你得帮我办一件事,你才能碰我。”
“什么事?”萧景怀垂下眼眸,瑞凤眼深深地望着她,低声问。
两人你来我往,你试我探,终于到了掀底牌的时候。
彼时他们二人已经逼至到了床榻边,姜寻烟坐在榻上,萧景怀站在一旁,两人距离不过一臂。
姜寻烟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已经走到这里了,她不能回头了!
所以,姜寻烟伸手,纤纤玉指往萧景怀的臂上一搭,硬拉着人往床上一倒。
萧景怀身体微微紧绷的被她拉着倒下,幸而姜寻烟比他更紧绷,所以没察觉到他的不同——若真是裴青在这里,都要动手脱姜寻烟的衣服了,怎么会如同萧景怀一般僵着不动?
萧景怀本便只是想来探一探姜寻烟的底——寻常女子就算是会情郎,也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且今日尚在谢府内,他本以为姜寻烟不一定敢真的迈出那一步,却不成想,她竟是真豁得出去。
萧景怀心内便含起了几分冷淡讥诮。
没有人不鄙夷乱身不忠的女子,还是主动送上门叫人糟蹋的,故而待姜寻烟也越发轻视——他初初时,只是想瞧一瞧姜寻烟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瞧见了后,便觉得这女子委实不堪为妻。
以他的角度来看,虽然谢云书叛誓在先,但是既伤了情,姜寻烟大可和离归家,若是做的更过分一些,不和离,自己也去另养小倌也可,虽也败了德,但这些都在明面下,不曾涉及到人命。
姜寻烟却不,她一方面为自己的夫君纳妾,打压傅柔儿,一方面偷情杀夫,手段狠绝,连一点活路都不给旁人留。
她是想把傅柔儿和谢云书都一起弄死,这还不算,她还想坏谢家百年门庭,让谢家再难起身出头。
她还如此迫不及待的想与自己的情夫出去浪荡!下贱至极。
这样的女子,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萧景怀只冷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