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往海上看了一眼,只是说:“继续。”
半个小时后,自驾快艇匆忙上船的姜川等人拦住了贺辞东。
姜川拉住他胳膊,说:“老贺,够了,这种天气开不得玩笑。”
卫临舟也说:“这边是深海区,不用人说你应该也清楚那天晚上的暴雨有多大,而且……以他伤重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海里不比陆地,别说人,遇上大浪或者海洋生物连影子都不会有,放弃吧。”
这几天来,他们尽管不太了解岑景对他来说什么时候重要到了这种程度,但也都尽力帮忙。
但帮忙不意味着看着他没有理智一样,一直这么漫无目的地找。
“对啊。”贺辞东看着远处,“那夜也是大暴雨。”
贺辞东做了个梦,岑景说,你就当我从没来过吧。
然后他就真的,什么也不曾留下。
卫临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贺辞东这样,突然就觉得难受起来。
因为他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情绪。那种无法和人言说,却足以锥心刺骨的感觉。
可成年人的痛,大多时候都是寂静无声的。
放贺辞东身上,也不过说一句:“这底下太黑太冷,我没办法,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只要想起来,闭上眼睛的动作都会成为一种折磨。
务实的人很少会幻想。
越是这样,越难给自己塑造错觉。
只会一遍一遍分析所有可能,再一一打破。这个过程就像垒石头,痛苦也会一层一层不断加深。
从五岁不知道他一个人被关在屋子里,险些死于一场大火。
到后来第一次见面,拿视频威胁他。
让他搬出墨林苑。
推着他在身体极度不好的情况下,为了工作疲于奔命。
给他离婚协议。
让他单独面对岑家,面对马林韬,面对上帝视角的姚闻予,面对这个世界包括贺辞东有意无意的所有恶意。
岑景终究是没有找回。
没有人清楚贺辞东是如何说服自己放弃的。
只是当时在返航船上的部分人,看见了站在船头,和海面遥遥相望的贺辞东。
有种人。
你觉得他没有任何变化。
他眼底的世界,如同连绵山脉,浩瀚十里。
却在某个时刻开始,一寸一寸,冰封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