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昕迅速做出判断:“你没花在自己身上?”否则怎么连泡面都舍不得。
贝昱点头,“我穿着从家里穿来的那身值钱的衣服,去网吧查了查海市最著名的律所,找了最厉害的律师,拿那十万块当定金,跟她打官司。”
简昕都愣了,贝昱那会儿可才十八岁,这么敢?
“真打官司了?”
贝昱隔着蒸笼的烟气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如果真打起来了,现在报纸上能没有消息吗?我只是做出了要打的姿态,法院不停地调解,一轮轮谈判,甚至到了最后,我放出了话,这钱宁愿给我爸,也不会被外人糟蹋了。”
“但其实你知道吗?我根本没底,因为这事儿早就传到我爸耳朵里了,他没吭声,我过生日撕了他的脸,他对我还没消气,想拿捏这事儿让我低头。”
“你说多可笑,我妈的好朋友吞了她给儿子留下的钱。我爸明知道我有多难过,我多需要帮助,却还是想拿捏住我。”
“他们都想自己,没人为我想。”
“而且最重要的是,井雪比我更懂我爸,她从一开始就没信我的狐假虎威。”
简昕点头,十八岁的孩子再有心机,跟井雪那种商场上的人也是没法比拟的。那就只有一条路,“你采用了极端的方法。”
贝昱见简昕准备喝水,将水杯推给了她,指了指冰红茶:“冰凉,等等吧。“
然后才说:“对。我拿了把一把刀放在了桌子上,跟他们说,不如来个大新闻,贝钦中的儿子杀了井雪或者是井若男。”
“我说,你们压着我发布出去新闻,可若是死个人还压得住吗?我进去,可钱还是要还,到时候他们家的名声也不好听。”
简昕都能想到他被逼到了什么程度,否则怎么可能走这条路?
简昕只觉得嘴里苦涩,低头轻轻啜了一口水,才压下去,“成功了?”
“还是不信,他们觉得我没有那个胆子。所以后来,我去守了井若童下学,带着她出去溜达了一晚上,井雪就犯了。”
贝昱讥讽的笑:“她主动归还所有,可我不干,我要求入股井氏,她本来不同意的,可我又要约井若童,她就同意了。”
“你看,多讽刺,别人的父母真是当孩子是孩子,我的父亲当我不过是草芥。”
若是平常,简昕肯定会心想,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人生下来父慈母爱,有人生下来父母厌弃,不能多想。
可这会儿,她那个硬了好多年的心却软了下来,仿佛这面桶里泡久了的面,软踏踏的,塑料叉子一叉即断。
所以说出来的话都软下来:“别讲了,不想提的往事就不要提。”
这对于一个追根问底的记者来说,是很不容易的,这代表着,她拒绝这段可以引爆读者眼球的新闻,只想他舒服。
贝昱自然听懂了,他说:“我愿意跟你分享。”
“对了,跟你说个笑话,”仿佛要消除简昕的所有疑虑,他还说,“那会儿井雪还警告我,离着井若童远一点,让我滚。现在倒是四处造势,想让我有点关系。她在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