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月瞟了男生一眼,没理睬。她今天本来就看金色头发的人特别不顺眼。
结果那大金毛还以为她是认同了他的说法,又补一句“古典派艺术家不过是人形照相机而已”。
作为一个标准古典派,江见月顿时就不乐意了,小声跟他辩了几句。
没想这下对方直接笑起来,说:“不要紧,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儿,就算不懂艺术也没关系。”
到这江见月就真的忍不了了。什么嘛,不仅攻击她的画派,又攻击她的性别,居然还敢歧视她长得漂亮。
她眼尾一斜瞪着大金毛,开学前同学联谊的时候她看过这人的作品,只能说对某些声称是当代艺术的玩意叹为观止。
“怎么,一定要像你一样头上顶着马桶满街跑到才叫艺术吗?”毫不留情地炝了一句。
金毛终于被她怼得不说话了。但他俩也都被教授从教室里请出去了。
课上不成,心情正郁闷的时候,江见月又接到许明明电话。
许明明说朋友圈的里一个艺术投资人今天从国内到伦敦,问她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这倒是个好消息,毕竟艺术圈就是个圈,想要混得好人脉很重要。以前在家时一切有哥哥,她不用操心这些只需要专心创作,现在出来了,什么都得靠自己。
她没什么社交经验,为了给对方留个好印象,还特地很认真地补了个淡妆。
约好的见面地点在海德公园附近的一个挺大的私人画廊。据说那个人是画廊老板,在圈里小有名望。
江见月到画廊时对方已经在等她,一见面就十分热情地自我介绍叫Aaron·王,翻译过来就是王亚伦。这人说夹英文的普通话,年纪不大,让江见月觉得挺亲切的。
王亚伦先是领着她在画廊参观了一圈。里面开着暖气,他还很有风度地亲自接了她的大衣。
参观的过程一开始很愉快,但后来他们看了一场现场创作表演,内容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年轻女艺术家把染了色的牛奶喝下去,然后再刺激喉咙吐出来喷到画布上,形成一幅抽象画。
江见月看得胃难受,必须得坐下休息会儿。
于是两人来到画廊内的酒吧,江见月给自己要了杯矿泉水。
缓了缓,她向坐在对面的王亚伦坦白说:“很抱歉,我对刚才那种先锋艺术一窍不通。如果您喜欢的是这些比较新颖的艺术形式,那我想对于我的作品,您应该不会有太大兴趣。”
“哦不不,艺术不应该有太多界限。其实我觉得你很好,特别好。”王亚伦笑容亲和,话语间拍了拍她的手背。
“您看过我的作品?”江见月一边惊讶,一边悄悄把手缩回来。
“我看过你。”王亚伦此时露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笑容。
“嗯?”江见月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很有名啊,娇贵的小公主。”王亚伦仍然在笑,但只字不提她的作品。接着他又说起,以前在国内的某场画展上见过她一面,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被保护得极好,身边有专业导师、经理人和保镖,根本注意不到他。
“现在落单了?能这样见到你,我感觉还挺荣幸的。”说到这,他笑容多少变得有点奇怪。
江见月开始有点不舒服。
她根本不想提起以前的事。不能否认家里确实给过她太大的支持,她也自知没有很高的天赋,却凭空得到了最好的资源。但无论如何,她总还是在尽全力认真对待创作这件事的,不喜欢听人拿这个开玩笑。
“所以,您对我的作品有兴趣吗?”她刻意问得很生硬,因为已经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
但王亚伦没急着回答她,而是给自己点了一杯威士忌,手指缓缓拨弄着杯里的冰球。
“其实我想说的是,女人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立足,靠自己并不容易,喏,就像那样。”他边说边一抬手,指向旁边展厅里那个正在呕吐作画的女艺术家。
江见月转头一看,注意到那个女艺术家周围的观众大多是男人,而且一个个都带着耐人寻味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没穿衣服。讽刺的是这组作品的主题是“挣扎的女性”。
她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偏偏王亚伦还在对她笑,又说:“没关系,你年纪小又刚来,很多不懂的事我都可以帮帮你。咱们也算朋友了。”说着挪了下椅子坐到她身边,又抬手绕过她后背搭上她另一侧的肩。
江见月非常抵触这种肢体触碰,后背一紧还来不及躲,就见王亚伦又把一张黑色卡片塞进她的手里。
“有空来找我,很多事儿可以教你。你这么漂亮,家里靠不住的也没关系,以后路还很长。”
江见月低头一看,手里的居然是一张酒店房卡。抬头再看王亚伦一张意味深长的笑脸,瞬间全身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