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允慈再顾不得自戕了。
她忙忙跑向柳镜池身边,想为他找些东西,止血包扎。
可身上衣裙污糟,无处可用。
“来人,来人啊!”她抬高声音大喊道。想要柳镜池的亲卫来帮忙。
“用……用这个。”身前的柳镜池却虚弱地开了口,哆哆嗦嗦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人却转过脸去,不敢看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
“你、你别……吓我。”他苍白的脸色使梅允慈更害怕,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要因血崩而亡。
柳镜池逞强地扯起嘴角,摇摇头:“没关系,我注意过,用的是……左手。”
包扎好了伤口,梅允慈便垂头丧气地跟着柳镜池。一道回了临昌,再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南朝正新失江州。
再之后,柳镜池向周静陈明情况,欲将梅允慈送回禄京。
周静抚须思索,最终语重心长地道:“此事不妥。小梅大人本就被此事牵连,蒙受不白之冤。此时圣人态度未明,若梅姑娘再现身京城,又激起新的谣言,那怕是跳进黄河也摆不脱。且梅姑娘所知,都是朝廷早就收到的旧消息。清者难自证,照锋,你该明白这个道理。小梅大人再经不起陷害了。”
“那我娶梅姑娘为妻!”
“既然禄京去不得,梅姑娘一介弱女子,无人照顾,那便名正言顺地留在临昌!”
柳镜池冲动之下,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
“照锋,这父母之命……”
“事急从权,请周大人为我们证婚,容后再向父母谢罪。”
如此,梅允慈便成了柳镜池的妻子。
这些都是八月中,梅允慈递给韶声的信件之中,所提到的事情。
信中还有些委婉的劝词,说:她知道韶声少时便不喜欢齐公子,如今阴差阳错嫁给他,之中定然有苦衷。若过得不高兴,可以传书过浔江,周大人与她的夫君,都会想办法帮助。
这封信,本该是周静命他安插在中都的探子,悄悄送到韶声手上。
却直接到了齐朔手中,再由齐朔转交。
究竟是探子不慎露出了马脚,还是他觉得为此等小事,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不值当,所以主动截获,这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信被齐朔一把塞在韶声手心,塞时还不忘阴阳怪气:“这位周大人对小姐,可真是恋恋不忘,阴魂不散啊。”
“怎么,当我是你的恩客,他来救风尘?”
说到后面这句,语气之中甚至带上了几分凌厉。
其实,这封信确实是梅允慈、柳镜池与周静共同的意思。
韶声与齐朔的前缘,世人无从得知。
而周静在中都的时日里,也并无机会与韶声对谈。只是成亲之时,远远地望见过。
因此,他对韶声的印象,仍然是南下逃命之时慷慨明义,颇有气节的刚烈女子。
至于柳镜池,柳大夫人素来不叫家中琐事传到儿子耳朵里,督促他苦读勤学。故而,他只知韶声一直在澄阳的云仙山中清修。
再往后,父亲去了澄阳又回来,留下叔父一家和韶声一道,他更不能窥知其中缘由。被亲女儿带着人打了一顿,柳大爷受得了这委屈,但也受不了这件丑事传出去,当然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