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闯出来,已是油尽灯枯……”那声音苦笑道:“灰家虽遭此劫,终究不怪世俗百姓,若是有缘,我家这最后一件灭门之礼,也送于凡尘吧……”
那声音还没说完,却突然停下,我和我姐又等了许久,也没见声音再传来,心中不由得冉冉升起一阵不安。
又等了一会儿,那声音还不传来,我姐忍不住喊了两声,却仍没动静。
我姐忍不住了,往前凑了两步去看,借着月光,就见那声音传来的墙角底下,一团土壤稍稍松动凸起。
我姐我俩赶紧用手去挖,挖开浮土一看,一只差不多两掌长的白老鼠尸体露了出来。
那尸体口鼻流血,满身蛇咬痕迹,大半雪白的皮毛都已被鲜血染红,尾巴也少了半截,无疑,正是刚刚说话那白老鼠的真身。
我姐盯着那白老鼠发愣片刻,又开始在地上刨土,刨得手指缝流血都没停下,在地上挖出个坑来,将那白老鼠的尸体放了进去好好掩埋。
她默不作声,埋好尸体起身就往外走,我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巷口,果然见摆着一堆碎瓦片,我俩扒开瓦片一看,里面竟藏着一个小竹篓。
竹篓用布盖着,掀开一看,里面竟有六七只似乎还没成年的小老鼠,正挤成一团哆哆嗦嗦地熟睡着,小老鼠们簇拥处,身下还压着一小截槐树枝。
仔细看,小老鼠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咬伤擦伤,看得我俩不禁心里一酸。
我姐忍不住潸然泪下,强忍着哽咽道:“弟,这个仇咱们得报……”
“怎么报?”
我一问,我姐也不再说话。
是啊,怎么报?
我俩沉默许久,我姐开口又道:“去找老严。”
这话如同指路明灯,让我眼前一亮。
我赶紧起身道:“对呀,我咋把老严给忘了,三年前他说过,住在县城里一个失物招领处……”
“你去找老严,我在家里守着这些小老鼠。”
“咱俩不一起去?”我一愣。
我姐却摇摇头:“不行,到县城七八里路,这些小老鼠都受了伤,禁不住折腾。你去搬救兵,我带它们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势,这是灰家对咱最后的托付,一定不能让人家失望……”
“可是……我一个人……”
“别可是了,你都这么大了,离了我你还活不了了是不是?”
“姐!你在家等我!”
我姐说得是,这些年一直是她在身边照顾我,陪着我,我还从没试过独立完成一件事情。
这一次,我得独自出发了。
可是任我俩都没想到的是,那晚才带着小鼠们离开巷子,我们已经成为了蛇眼中的猎物。
也正因为这群小鼠,我和我姐都走上了无法回头的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