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虫被发现时盘得像一坨黄屎膏子,众人拿棍子从远处捅它,它身体微微蠕动却不会逃,如同缺魂少魄。
小丸子头胆子是真大,几个大汉都不敢轻易上前,她过去捏着尾巴尖就给拎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生把那比她个头还长的长虫,倒提着拎回了小卖部。
小丸子头拎着长虫进门时,孙秃子哇哇直叫:“轻点晃,我脑袋迷糊,脑袋迷糊……”
小丸子头哪儿搭理他,找个塑料桶把长虫往里一扔,朝络腮胡问道:“干爹,清蒸还是红烧?”
络腮胡忍不住一笑,朝孙秃子道:“仙家真身已现,该说实话了吧?你再不招,我们家孩子可饿了。”
“我招!我招!”
孙秃子吓得浑身直哆嗦,吐吐舌头道:“我本是二道河里修行的水蛇,是河神老爷命我趁那孙秃子溺水虚弱之际,强行附上他身磨害他的性命,或是喝农药,或是摸电门,或是上吊割腕,总之让他不得好死。哪知我贪心,占据他肉身后,想借这机会吸些童男女的阳气为己所用,想不到被您识破……”
络腮胡听完眉头一皱,问道:“这位二道河的河神老爷和老孙有何过节?竟要如此害他!”
孙秃子款款道来:“河神老爷本姓刘,八年前是这小卖部的旧主……”
孙秃子这话一说,人群里几个上岁数的当场色变,就有人慌张道:“难不成是刘老实?他,他不是早就……死了……”
就听孙秃子又道:“当年孙秃子夫妻俩盯上刘老实店铺买卖,见刘老实是个老绝户好欺负,就勾结当地一帮混混常来捣乱,最终逼着刘老实把小卖部连同地皮低价转卖给了他,刘老实后来越想越气,又斗不过孙秃子,一时心窄投了二道河,因怨气太重化成了水鬼,没几年就混成了河神老爷。”
“那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刘老实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何必牵连这可怜的孩子?”络腮胡看了我一眼。
孙秃子叹气道:“您有所不知,都是这孩子自找!河神老爷本就是水鬼之身,离不了二道河,那孙秃子乃火命人天性惧水,又从不接近,这仇一直报不了!不想这娃子竟要用水算计孙秃子,那夜将他引去了河岸,此举本对河神老爷有恩,河神老爷施法溺死孙秃子,前尘旧账也就了了,河神老爷也可借此脱身而去。哪成想……”
孙秃子话说到这儿,竟瞪了我一眼,才接着说:“哪成想这娃子勾结外来精怪,竟坏了河神老爷的好事,河神老爷岂能饶他?一时凶性大发,才命我附上孙秃子的身,先放火烧死孙家媳妇,嫁祸给那娃子,再折磨孙秃子至死……”
孙秃子说话时,一群人纷纷看向了我,但那眼神与其说是因错怪我而致歉,更多的却是惊慌恐惧。
被浸猪笼的恐惧历历在目,我忙反驳道:“你胡说啥,我啥时候勾结外来精怪了?”
孙秃子却道:“你别不认,是个戴帽子的女子,虽看不出真身是啥,但厉得很!河神老爷搏掉了半条鬼命,都没能从她手里溺死孙秃子!”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瞬间想起了当晚河里那雷锋帽女孩儿。
难不成,她当时不是要抓替身,是怕孙秃子死在河里我担责任,故意在救我?
可她又是谁?
我正发愣,只听络腮胡又朗声道:“诸位都听明白了吧,此事根本就和这娃子无关,是河里的邪祟为掩人耳目有意嫁祸……”
这时那孙家老亲戚问道:“可宋仙姑又是咋回事?她也跟这娃子有仇?”
不等络腮胡答话,就听孙秃子道:“那宋老太太是个出马仙,身上请的是二道河里一只老鳖,河里大小仙家都听河神老爷的话,自然饶不了这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