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现在假装不知道他暗恋她十年这件事,看来是对的。
最起码要找到一点当年对他的印象。
否则真的太委屈他。
晚上到桂和堂时,天色还很明亮,慕昭一进正房客厅,奶奶便忧心匆匆地上来,拉住她的手问她:“店铺的事儿解决了吧?你人没事吧?”
“害您挂心了。”慕昭笑着回握住老人的手,“我没事,事情也都解决了。”
“……”
看着两人和谐的画面,傅时沉没有打扰,而是转身到院子里接电话去了。
慕昭沉吟了下,直接问道:“奶奶,有件事想问问您。”
奶奶拉着她到沙发前坐下,乐呵呵地说:“乖丫头问就是了,奶奶知无不言。”
慕昭组织了下语言,问:“听说您不是傅时沉的亲奶奶是真的吗?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就单纯好奇。”
奶奶把手一摆,毫不介意地道:“没有啥不能说的。”
奶奶告诉慕昭——
傅时沉六岁时痛失双亲,成为孤儿,在冰冷的城市里举目无亲,毫无依靠。警方试图联系他原来的村庄,被告知他在村子里也没有亲人可投靠。警方便想将他送进孤儿院,可六岁的傅时沉便终日躲在妈妈去世前的小房间里,不和人说话,也不吃东西,不配合孤儿院的一切的入院流程。
后来时间一长,也没人再过问这个可怜的孩子,他被社会遗忘,沦为城市最边缘的那一类人。奶奶就住在对门,平日里就在火车站等地方捡废品拾荒为生,心疼孩子,会在窗口递白馒头去,偶尔还有榨菜包。奶奶会和他说:“别嫌弃啊乖孩子,奶奶吃的也是这些,有好吃的奶奶会给你带的。”
有一天奶奶捡回来一个没人吃过的汉堡,完全冷掉,她却乐呵呵地递进那扇阴暗小窗,“好孩子,看奶奶今天给你带什么好吃的,这叫汉堡,中间那一层是肉!”
就这么过去一个月后,租约到期,房东把一应杂物和傅时沉赶出出租屋。奶奶捡废品回家,背着个脏兮兮的装满塑料瓶的麻布口袋进楼道后,就看见小小的孩子瘦得不成人形,皮骨似不拊相连,小小一团蹲在她的出租屋门口,两颗黑色眼珠显得又大又无神,像强行镶嵌在那张苍白小脸上,他看着奶奶,张张干裂出血的灰白色嘴唇,怯怯地叫了一声:“奶奶。”
一声奶奶,让老人家狠不下心对这孩子坐视不管。奶奶把傅时沉捡回家,承诺以后她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少他一口,于是奶奶就靠捡废品养着傅时沉,生活虽难,但多了满满温情。
傅时沉也跟着奶奶到火车站捡废品,很乖很懂事,知道捡瓶子里有水时要倒掉,再把瓶子捏扁,这样的话袋子里会装多一些。他有时候看见瓶子里剩下的饮料,也会馋,但他从来不喝,怕不干净得病,都会不犹豫地倒掉,渴了就到火车站的厕所,拧开水龙头,用嘴去接水喝。
每天捡完废品回家需要分类,瓶子是一类,纸壳是一类。那些年废品收购价很一般,瓶子1块5一公斤,纸壳类只能卖8角一公斤。
自从奶奶有傅时沉后,就把分类的活归给他管,每天回家后,傅时沉都会把当天所获全部倒在地上,然后蹲在一堆废品前,细心地把瓶子和纸类分开,然后分别用麻布口袋装好。
等攒到一定数量,就会和奶奶用铁做的小板车拉去废品站卖掉。
有一天捡完废品回家,奶奶洗完手准备煮面条时,回头看见八岁的傅时沉盘腿坐在一堆瘪瓶和废纸里,手里翻着一本小学三年级的数学练习册,这是他今天捡回来的,这种练习册也属于纸类,同样能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