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有三张照片。
三张照片都很旧,四个边角略有卷边,磨损得起了虚虚毛,严重泛黄。
第一张照片,是她看见他原来用来做手机屏保的照片,是他初恋的雨夜撑伞图。
她再一次看见这照片——
暗夜时分,蓝白色油漆斑驳的路灯旁,细雨斜飞,姑娘撑着伞的影子清瘦而斜长,站在那盏昏黄路灯下。
别有一番意境,也自然会让他无比怀恋吧?
第二张照片,是他第二次换的手机屏保。
那张黑色板书照。
她死死盯着照片上的黑板粉笔字,张继的那首枫桥夜泊,也是他第一次见面时写书法时所写的诗。
她只看了第一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没耐心再往下看,颤着手抽出第三张照片。
第三张照片,只是拍了一张没有人坐的课桌,课桌上空荡荡,抽屉里也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但慕昭能认出,这是桃城一中的课桌。
单从这张照片上看,瞧不出什么端倪,但结合前面两张照片来看,课桌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慕昭看完三张照片,眼里的光在消失,情绪开始被淡化。
然后她捡起地上那根断掉的黑色头绳。
她手腕一转,让黑色头绳落在她的掌心。
慕昭就那么摊着掌心看了很久,然后发现就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头绳,还是断掉的,外面一层织线磨得有些起球,断端露出里面皮筋,可能放得太久,露出的皮筋已经变成干黄色。
直觉告诉慕昭,这是他初恋的头绳。
而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知为何,傅时沉那张清冷的脸孔自动浮现在脑子里,他看她时眼神深情,抱她时怀抱滚烫,和她□□时全身心投入。
那这些又算什么?
想到这些,慕昭没办法再去看那最后一封信,好像只要她看了那封信,事情就会落到无法转圜的地步。
她看见自己拿起信的手指在颤抖,她想控制,手指却不听她的话,依旧颤个不停。
手指上拿的那封信也在不停颤抖。
信纸的触感很薄脆,脆得像是一碰就要碎,颜色和照片一样,都在泛黄。
由此可见,这封信和那些照片一样旧。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慕昭反复进行着深呼吸,好多个吐纳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拆开那封信。
她从来不是个懦弱者。
怎样的局面她都选择面对,怎样的结果她都选择接受。
随着她指间的轻颤,和纸张的窸窣轻响,那封信被她展开——
“见字如晤,展信佳。
转眼已至各奔东西的毕业季。我想对你说的话好像很多,好像又很少,只是不论多少,我都没这个机会,我也没勇气把这封信给你。
懦弱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