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反复中是反复的折磨。
再有斜风一吹,他连伞都要举不稳。
见状,慕昭没犹豫地冲出门廊,周身置在暴雨中,她却没有一丝犹豫地奔向他。
那一刻——
一道白昼般的闪电像火石被擦燃,点亮整个潮湿的幕空。
也许是有心电感应。
男人撑着伞,眉眼都挡在伞檐里,可在她奔向她的那一刻,他握着伞柄的手指颤抖着一动,往上抬。
伞檐往上移,露出他苍白的唇,再往上抬,露出他高挺的鼻,继续往上,便是他一双漆黑无涯的眼。
他的眼,在白昼里看见她在雨里奔向他的身影。
这一幕在他眼里,很像黑暗虚空里飞来一只会发光的蝴蝶。
蝴蝶姗姗来迟,但是会停在他的肩膀上。
再也不飞走。
慕昭冲到他的伞下,接过伞替他撑着,眼里流露出不自知的担心:“怎么这样,你的腿在哪里受伤了?”
“没事。”
他神色苍白疲惫,却抬手用掌心拭去她脸上雨水,嗓音沉沉:“你跑出来做什么,淋这么大的雨,会感冒。”
语气像是责备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宠溺中带着无可奈何。
慕昭心里着急,嘴上也着急:“你先别管我了,我们先进去。”
狂风大作的暴雨里,慕昭替他撑着伞,另一只手扶着他手臂,和他一起缓慢地往家里走去。
这雨太大,一人单独撑一把伞都会淋湿,更遑论两个人。
等到客厅时,两人的身上都湿透了。
崔姨上来接伞。
慕昭收了伞递给崔姨时,旁边传来一声闷响,她受惊回头,看见傅时沉单膝跪到地上,是左边那只膝盖。
他整个人狼狈地半蹲半跪在那里,他的一只手死死紧按住左边膝盖,手背青筋鼓涨明显,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撑在地面,以此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男人额角渗出冷汗,混着残留的雨水根本看不清,但他高大的身形微微在颤抖,由此可见到底有多么疼。
慕昭看得喉间直直发紧,快步到他身边蹲下。
这一幕让她有些慌神,她想到和他领证的那个雨夜。
当时她和他同在车内,他曾用手掌紧紧按在左侧膝盖上,她当时问他腿上不舒服吗?他云淡风轻地说着没有,然后装作无事地把手移开。
现在想来,他当时纯粹在骗她,明明在剧痛中,却非要强装没事。
她正要询问时,朱有国提着他那个蓝色医药箱跑过来,蹲在男人的另一侧,“傅先生,咱们先打针吧。”
然后对她说,“太太,麻烦您给傅先生卷一下裤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