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情况如此紧急,为何大家还要将时间空耗在毫无意义的争执上?还是要尽快下定决心才行!”
“……你说的倒是容易,那你说说我们该下什么决心?”
“……既然天下第一剑也在此地,那我们就不妨以独一真人为首,合道门之力,将无色界击毁!这样一来,我们也不必忧心日后妖魔入侵人间的事宜了。”
闹哄哄的人群纷纷看向了归元宗的方向,目光在那位天下第一剑身上定格。
但还未等宫无一做出反应,归元宗的风客卿风近月便站了起来,面色难看地反对。
“此事万万不可!”风近月冷声道,“毁灭无色界的决定,不但代表着我们将会毁灭这一界,更是代表着我们将主动杀害这一界中的亿万生灵!且不说这番行事已入了魔道,单说这杀害一界生灵的滔天杀孽就不是在场任何一人能够承当的——你我不行,宫长老自然也不行!”
——谁不行?你说谁不行?!
原本闭目冥想的宫无一蓦然皱眉。
本不打算理会风近月的他,在听到风近月信誓旦旦的话后心生不爽,撩起了一只眼皮。
“此言差矣。”宫无一无视了风近月又惊又怒的表情,慢吞吞道,“不过是一界生灵性命带来的杀业罢了,若当真到了不得不为的时刻,我宫无一也不是孬种,该上自然要上。”
宫无一这话说得耿直,将一群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修士都狠狠刺了刺。
没人会想要当孬种,也不会有人承认自己是孬种,但问题在于——又有谁会想要死呢?
有人讪讪不语,但也有人说道:“既然如此,那宫长老你不如就——”
风近月紧张低喝:“宫无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跟我犯浑?!”
宫无一谁都不理会,平静回答:“但我认为,此刻却还没有到那不得不为的时刻。”
“但宫长老——”
宫无一打断他,冷道:“击毁一界,杀害亿万生灵,这本该是数种选择中的下下之选,然而你们却将它作为上上之选来讨论,为何?”
“这样的念头,究竟是因为事情果真到不得不为的这一刻,还是你们偷偷藏了私心,想要省去日后可能会出现的人妖纷争,这才决定将妖魔干脆赶尽杀绝?简直可笑!照你们这般理论,为了日后不必费心操持丧葬,你们就应当在你们小辈出生时就直接将他们掐死才是!”
宫无一的话语毫不客气,辛辣近乎刻薄。
风近月听得好笑,只觉得这老小孩儿越活越有意思了,就连嘲讽别人都能说得这样有趣。
但这话落在他人耳中却是难听至极。
“是啊,正因为我们怜悯凡人,这才不忍心看到妖魔肆虐人间的景象。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又哪里比得上天下第一宗的魄力?”有人阴阳怪气,直接戳了归元宗的肺管子。
世人都知晓,当归元宗宗主还是归虚子道人时,曾干出过主动将妖魔放入人间,而后自导自演剿灭妖魔的把戏,可谓是丧心病狂。
虽然这样的事被现任归元宗宗主季于渊揭发,并且其始作俑者也被玉清真人擒住,压去了镇魔塔,永世不得离开,但归元宗的地位也因为此事一落千丈,再称不上什么“天下第一宗”了,与艰难支撑的白玉京可谓是难兄难弟。
如今,现场气氛本就紧张,归元宗也向来以此为耻,因此在听到这人阴阳怪气地戳肺管后,归元宗的人瞬间就炸了。
“你什么意思?!”
“你胡咧咧些什么玩意儿?!”
“小人才在背后指桑骂槐,你若真有本事,跳出来咱们划下道来比划比划?!”
归元宗众人群情激愤。
但对面那修士也不是没有宗门支撑的,因此这会儿他们也都跳了出来,指着对方开始怒骂。
“什么叫胡咧咧?你们归元宗敢做不敢当吗?!”
“我师弟什么意思你们听不出来?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
“刚刚谁说的要比划比划?来来来,都出来一步,谁怕了谁是孙子!”
眼看一场情况紧迫的讨论就要变成两个宗门弟子的大型互殴现场,而他宗的弟子也让出一块空地,像是观猴一般,直叫归元宗现任宗主季于渊太阳穴突突直跳。
“够了!都闭嘴,这像什么样子?!”季于渊果断打断,厉声呵斥:“如今大难当前,你们好歹也都是元婴期以上的修士真人,而这就是你们对待危机的态度吗?!”
将这些人都震住后,季于渊直接望向了宫无一,诚恳道:“敢问宫长老可有高见?如今大难当前,还请长老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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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无一扫视了众人一眼,那来自天下第一剑的威望令他轻而易举压服众人,让一些原本心怀不满的人慢慢低下头,将那些抱怨尽数吞下。
宫无一缓缓道:“你们争执不休,为的不过是两个理由——做不到,担不下。但你们做不到的,老夫做得到,你们担不住的东西,老夫担得住,所以你们不妨放开胆子,去想一个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