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走后,陶主任安慰了宁舒几句,让她专心上课,不要想太多,万一吕卉卉真有什么事,不是宁舒的责任的话,学校不会为难她的,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宁舒对陶主任道了谢:“谢谢陶主任。”
下午,吕卉卉的爸爸妈妈来了学校,陶主任又把宁舒叫过去了。
宁舒作为吕卉卉的班主任,安慰了两位家长几句:“吕卉卉不是小孩子,不会有事的。”
吕妈妈一直在哭,吕爸爸面色焦急地在一旁安慰她。
吕妈妈到底是敏感的,擦了擦眼泪看着宁舒:“宁老师,班上的学生失踪了,您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您就不担心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吗。”
吕妈妈之前来参加过家长会,跟宁舒交谈过,对她印象很好,认为她是一个关心关爱学生的好老师,连上次孩子成绩退步了,都特地打电话跟她沟通。
没道理孩子失踪还比不上成绩退步。
就连陶主任看起来都比宁舒这个可能会有间接责任的班主任急,在一旁走来走去走了好几圈。
宁舒低头看了看吕妈妈的肚子:“昨天晚上放学卉卉跟我聊过几句,她好像对你们要生二胎很有意见。”
“两位是不是考虑一下,把这个孩子打掉。”
话音一落,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陶主任不可置信地看着宁舒,脸色严肃:“宁老师,跟我出来下。”
陶主任带着宁舒走到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大声训斥她:“你疯了吗,跟学生家长说那种话。”
宁舒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抬了下头:“如果做不到一碗水端平,那个孩子就不该被生下来。”
陶主任更气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很多:“人家肚子里那是一条生命,不是你一个老师可以干预的!”
“这要是真出了事,你负责得了吗。”
老师劝学生家长打胎,吕卉卉妈妈又是大龄产妇,万一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被传到网上发酵,宁舒的职业生涯将彻底被断送。
五年来,宁舒的工作一直都做得不错,她一直都很稳重,从来没这么偏激过。陶主任看了宁舒一眼,对她有点失望:“你去上课吧,吕卉卉爸妈那边我去说。”
宁舒站着不肯走,低声说着自己的委屈:“我又没说错。”
她非常坚定自己的想法:“我去说吧,那个孩子要是生下来,吕卉卉肯定完了。”
当今社会,很多家庭都生了二胎,有的家长可以平衡老大老二的关系,有的家长却不能。宁舒亲眼看见吕卉卉身上被她爸爸打出来的伤,还被虐待不给早饭吃,导致低血糖。
等孩子生下来,可以想象出来吕卉卉的处境该有多难。
陶主任正在气头上,见宁舒不光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固执地继续错下去,罕见地吼了她:“去上课!”
宁舒转过身准备回教室上课,经过主任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见吕卉卉的妈妈在哭。
这位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悲恸,她只觉得她吵。
晚自习放学,宁舒从教学楼上下来,看见站在路灯下面的严乔。
本来应该晚上十一点多到,会议提前了,他提前回来了。
宁舒一看到他,鼻子就开始泛酸,把帽子往下面拉了拉,不让他看见她的眼睛。
她像往常一样走向他,连声音都和平时一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严乔嗯了声,接过宁舒手上的包,拉起手边的行李箱:“不算早,刚下车。”
今天虽然是晴天,雪并没有完全化完,背着阳光的地方还有一些没化完的,雪、水、冰混合起来,已经不太好看了。
店铺门口的雪人也都呈现出一副颓态,像一场繁华热烈的盛会结束之后留下的一片垃圾,跟昨天过年一样的气氛相比,宛如两个世界。
宁舒低着头,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指了指街上化了一半的雪:“你说,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呢?”
严乔转头看着宁舒,她用帽子挡着,又一直低着头,他还是看见了她发红的眼眶,他知道她哭过。
她不愿意让他看见,他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