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抓住了他颤抖着的身体,把他的脸强行转向那边。
是虞烨。
“玉韵,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啊。”他用悲悯而仁慈的口吻,说着自己即将进行的行为,“不要再哭了,我会帮你的。会帮你重新回到那个无忧无虑、快乐幸福的生活里。”
“帮我?”眼眶红了的少年有点迷茫地喃喃,眼神亮了起来,想起了自己的师尊,“对,你会帮我的。师尊。师尊他们也还活着,我们还有希望。”
“你师尊的话,我们之后再去见他们吧。等我们帮忙赶走了这些人,再去见他不是更好吗?”长相妖异的魔尊好像是在真心为他思考,提出了这样的提议,还举出了好处。
“好。”没有想太多,陆玉韵点点头。
得到赞同的魔尊嘴角勾起,对身后的魔修们发出了指示:“去吧,好好打一场。”
陆玉韵也想要亲自上场,却被虞烨拉住了:“你的修为还没有达到能和那么多妖修战斗的程度,先在这里等等。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很难过的,你师尊他们也会生气你这
样不顾及自己。”说着也不等陆玉韵同意,直接发出了个极为坚固的结界,直接将人困在了里面。
“等我回来。”魔修留下这样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无视了少年急切的“不要啊,放我出去”的呼救声。
认出这个结界很难打破的陆玉韵愤怒地锤了一下地面,头回觉得自己竟是这般弱小,只能在这里做个旁观者,什么都无法改变。
只是看着看着,他渐渐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战场上刀剑无眼。魔修说是要帮助定天宗的修士,但是没有事先通过气的定天宗修士自然不能理解他们是来帮自己的,打斗之时的牵连自不必说,就连碰上之后第一时间的反应也是拔剑相对,而不是和谐相处。
魔修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果被攻击了就会攻击回去,如果被牵连了就会反补一刀。压根不管自己原先要帮助的人是谁,只是为了泄愤就可以出手。
于是,很快,战场上的形势变成了魔修和妖修、定天宗修士三方混战,甚至有时妖修和魔修还会联手打压定天宗修士,完全不是当初和陆玉韵说好的那样。
“这是怎么回事?虞烨!虞烨你不是说是来帮定天宗的吗?”感觉自己被欺骗了的陆玉韵拿出了能联系到虞烨的法器,极为生气地质问道,“你骗了我?!!”
“我没有骗你。”那头的魔尊似乎很悠闲的样子,慢悠悠地解释,半点不担心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的陆玉韵,“我会帮你回到之前那样的生活的,在获得定天宗之后。我来见你师尊了,他看上去真的很生气呢,你要和他说点什么吗?”
“什么?!你!”被他前半段话气得恨不得冲出去打一架的陆玉韵一听师尊就在那边,不由得害怕起来。
他现在明白自己到底是带了什么人来,而且做了什么事情,哪里还有脸再面对师尊他们:“我、我”
“玉韵。”那边传来一声耳熟的轻叹,是他五年来日日能听见的声音。
“师尊。”认出来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半晌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呜咽着道歉,“对不起,师尊,我、我做了错事,没脸再见大家。我、我”
“你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表情呢?你不是做出了自己的
选择吗?”没有听到那头的声音,面前却出现了另一个清透的声音,近在咫尺,透着风吹过树叶时的令人忍不住想要倾听的质感。
陆玉韵抬起头,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里出现一个人影。
银色的长发、红色却淡漠的眼睛、苍白的肤色、精致的脸蛋和纤细的身姿。
不知从何处而起的风吹起他黑色的衣袖,吹起他脸颊一边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让他只露出一只沉静如水的眼睛。他拿着一把普通的长剑,剑身上蜿蜒着血迹,“啪嗒啪嗒”轻微地滴落。
慕白。
“你、为什么?”控制着自己难过的情绪,陆玉韵嘴里挤出破碎的疑问。
“你这样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白发的魔修扫了一眼某个方向,抬起手挥出一道剑气,转瞬击飞了一个差点杀死定天宗弟子的妖修,“我是来阻止这场战争的。”
他看到那个弟子本来感激的眼神和发现他是魔修之后复杂的表情,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
“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来找你。”看上去不像是魔修的少年转头和陆玉韵对视,眼里的情绪不明,口吻平淡,“陆玉韵,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有种叫做天命之子的人存在的。”
“天命之子?”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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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拥有这个世界最大的宠爱和最好的一切。但是在达到这个最后的结局之前,他可能会经历许多的坎坷和痛苦。”像是在描述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慕白的语气不咸不淡,也没什么表情,“也许这只不过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一种形式,因为故事的结局总是他得到了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有无数人的爱慕与崇拜、有难以逾越的天赋和修为、有令人羡慕的朋友和关系,或者连这天地都会是他的所有物。”
“而代价不过是,他会一度失去父母,失去朋友甚至失去自己的师长和宗门。这说不定会是个好故事,不是吗?”慕白看向他,深红的眼里印出他此刻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我不知道”他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对,却不敢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