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澄澈的看他,似在等他的回答,可他却噎住了,喉咙梗了梗,根本无法回答她的话。
“你不说那就算了。”她依旧是风轻云淡。持了筷她随手夹了几道菜到他碗里,她又道:“尝尝这几道菜,都是你精挑细选的御厨做的,味道应不错。”
他看着她娴熟的给他夹着菜,看她无比自然的说说笑笑,好在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的淡然,他忍不住眼圈发涩,看着看着,终是颓然的垮了双肩。
“阿苑,你要问我什么,便问罢。”
他沉重的语气让林苑止了动作。
“我问你,你就会说吗?”
他闭眼点点头。
她似笑了下,将手里的白玉筷慢慢放下。
“你执着于困住我,可是因为爱我?你可当真爱我?”
他睁开眼朝她看去,她弯着唇浅淡含笑,姣好的容貌饶是被病磋磨的少了几分颜色,却依旧能惊艳到他的骨子里。只是如今她的双眸里似蒙了层什么,再让他看不真切了。
“自打年少相识,我心中便再无二人。”他喉头动了动,眼睛泛上酸涩:“如今我方懂得,为何当初你执着的不让我纳二色。爱之深,责之切,那时你的无法容忍,这些年来我也体会了个遍。可惜那会我年少轻狂,使得你我二人生生错过了许多。”
“阿苑,这些年我也常在想,若当年我回你的那答案是另外一番,你我之间是不是会有另一番天地?每每思及,悔恨不迭。”
林苑听了并无多大感触,依旧是平静的模样。
“你说你爱我,我却觉你恨我。”
她拎过酒壶,动作娴雅的斟着酒:“杀我夫,灭我门,害我儿。若这就是爱,那我宁愿一辈子做吃斋念佛的尼姑。”
“不必解释,我知逢春不是死于你手,可毕竟他的死因有你一份。”
晋滁浑身僵冷的坐那,俊秾的面庞早已没了血色。
“你也别误会,刚问那问题并非有何他意,就只为了告诉你一句,我不爱你。”她搁下酒壶,“从来没爱过。”
他呆呆的看着她,好似被盆冷水兜头浇下。
她却没有放过他,继续道:“其实悔恨不迭的又岂止是你一人?我也是啊。若时光逆流的话,我想我绝不会再认识你,那真的是场噩梦啊。可惜啊,没有后悔药可吃。”
他看着她弯眸浅笑的发着叹声,看用平淡的语气说着绝情的话,看着看着,他素来那双深沉凌厉的黑眸里,涌上了泪。
林苑平静的看他肘撑桌面,手掌捂眼,佝偻背无声颤肩的模样,神色始终未曾变过分毫,依旧是淡而漠然。
“若有来世,我期望你我二人不再相遇。”
“别说了,求你了阿苑,别再说了……”
他更塞的艰难出声,痛苦而悲凉,那般从未有过的悔恨此刻如烈火般将他灼过,犹似寒冰将他冻过。
“不,我要说,因为区区一世已不能足矣道明我对你的厌恶之心。”她看他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上穷碧落下黄泉,皆能与你生生世世永不再见!”
强烈的刺痛铺天盖地的朝他席卷过来,剧烈的痛意激起了他的几分狂意,他猛地抬起赤红的双眸,盯着她喝:“你闭嘴!闭嘴!!”
林苑从他扭曲的面上看过,忽然轻声道:“好,我不说了。”而后却将手里盛满酒的杯子递过去,“先喝过这杯再说其他。”
他面上狰狞之色变为了僵硬。
他低眸死死盯着那酒汁上晃动着碎叶的酒汁,片刻后,抬了眸盯向她。
林苑就看着他笑:“原来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语罢,她收回了酒杯,而后就凑了唇边欲饮。
“阿苑!!”
他惊恐的上前去抢,她的手指却死死攥着,不让他夺去。
两人你争我夺之际,他眼前突然一晃。若在往常凭他身手自然可以做到完全躲避,可此时他全副心神都只在争夺她手里的酒杯上,仓促躲避间只来得及朝后闪了寸许,却还是被她手里的鸾凤簪子插进了脖颈中。
他愕然的看着她,手上握着的杯子一松,哐啷落地。
“阿苑,你……杀我?”
杀我二字说的颤且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