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竟是为那木翰林正身份的诏令!圣上在诏令中说,那木翰林真实身份是他遗落民间的皇子,现正式下旨给其正名,定为本朝皇长子。令钦天监选黄道吉日,给其上玉蝶,进太庙,入皇家族谱!
举朝哗然。
朝臣们的目光难以自控的在那满脸震惊的木逢春,以及那似懵了的太子身上徘徊。
那木翰林若真是圣上的种,那岂不是说……
朝臣们脸色微妙,回过神来的木逢春脸色难看,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那攥拳抿唇的太子。
太子下朝后直接回了毓章宫,独自立在阶前眺望北边的方向,阴郁着神色许久未动。
得知了朝堂上惊天暴雷般消息的田喜急的人都快炸了,他焦急的想要询问太子,可见太子立在那,眸中神色变幻莫测的模样,又不敢轻易打搅。
“大伴,你说当年很早就已经认识了母妃。那你可知,木逢春他究竟是不是父皇的儿子?”
终于,他收回了眺望的目光,转过脸来问向田喜。
“不可能,绝无可能!”田喜说的斩钉截铁:“当年娘娘出嫁之后,圣上与她几乎就断了联系,真真的没什么交集。这点老奴还是确信的。”
要说那五年里,圣上最有这方面冲动的,还是在她大婚那日。当时圣上在青楼眺望符家的居处,几欲按捺不住想要骑马过去抢了人直接出城逃亡北疆,有两回似都下了决心,人都已经奔到楼下了,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那夜将自己喝的酩酊大醉,直至不省人事。
想到往事,田喜脸上也不□□出几分感慨来。
造化弄人,兜兜转转,他们两人当时怕如何也不会想到,最终会走到今日这般境地。
太子道:“可是父皇言之凿凿,若不是亲生骨肉,他岂会如此大度?”立为皇长子那就说明有继承权,若不是亲生骨肉,父皇岂能容忍晋氏江山有个外姓人这样的隐患在?
田喜错愕,又拼命去回忆那几年间的事,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来。身为奴才,其实他也不是时刻都陪侍主子身旁,总有被主子指使去旁处跑腿或有些旁的什么事。难道说,主子爷当年真做了些不为人知的荒唐事?可她常年待在符家啊,那行事得多隐蔽才能成事啊。
田喜感到不可思议,还是不敢相信。
毓章宫这里,太子与田喜何怀心事,而那边的木逢春,在下了朝之后就直奔他母亲的寝宫而去。
圣上已经不限制他去见母亲的次数了,如今他只要想去见,随时都可以。
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在陪着母亲,陪她吃饭,看她喝药,强忍悲痛的开解着她,因为他深知那些残酷的事实对于母亲来说是何等毁灭性的打击,若他不及时在旁陪着开导着,他真怕她会挺不过去。
“早朝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林苑在木逢春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倚靠在榻边看他问。
自那日与晋滁撕破脸之后,她这宫里伺候的人又换了一批,这会却是耳朵也好用、口齿也伶俐的宫人,无论外头发生何事,都会毫无保留的及时告诉她。
他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向她传达他的态度,今后无论何事,他皆不会再瞒她。似乎,这也是他所谓的补偿之一。
补偿吗?林苑简直要切齿发笑。
她家中的那么些人命,他以什么来补?
以扭曲篡改逢春的身世,强加他身上以皇长子的身份?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木逢春望着他母亲死灰般的面容,一时间心痛难忍。
这般气息如暮年般死气沉沉的母亲,是他从未见过的。印象中的母亲总是温柔却坚韧的,无论面对何种逆境,总是不屈的想要寻条出路。何曾如此刻般,好似一夜之间丧失了生机,似乎什么都无法再引起她的注意。
“娘,我并没什么想问的,我是谁,是什么人,从前娘早已告诉了我。至于旁人说什么,我一概不信。”
林苑颔首,手帕抵唇闷咳几声,方说一句歇一句的继续道:“我不会骗你,你姓符,这点毋庸置疑……我不知他是不是疯了,突然不声不响的就将你定在这么个身份上,咳咳咳……但是逢春,你千万不要搅进这浑水里,太危险。”
木逢春将温茶端过去:“我知道的,母亲,您请放心。”
她接过温茶,并未喝,只是捧在手心里汲取着杯身上的热度。她看他,一字一句道:“离京,远离这是非之地,再也不要踏进这京城半步。”
“娘!”木逢春大惊。
林苑摇头,制止他的话。
杀尽她满门这种事,她不知要多癫狂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不能以正常人来度之,更不能让逢春常在他眼皮子底下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