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够啊!”
“……”
在两人吵闹的声音里,鹤里的心都仿若冰冷了起来,她颤抖着身躯,眼眶逐渐红润,眼泪一点点从眼角流下来,渗进了发鬓里。
…她是被卖掉了?
这几月村外经常流传着可怕的疫病一说,村里出去赚钱的人已经许久没回来了。
她经常听到母亲对着她念叨:“二子啊……不要怪我。”
哥哥为了赚钱常常会去山上挖些药材,然后跑到更远的村镇去卖。
她心如死灰般,就这么躺着,手脚束缚着她根本无法挣扎。
一直到她再次意识昏沉的睡着后,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轻轻推了推手臂。
“二子、二子……”
她徐徐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屋内,她先感受到的是一阵炽热的臂膀,把正瑟瑟发抖的她揽在了怀里。
直到视线清晰,鹤里看见的就是黑发几乎遮盖脸庞的少年,对方似乎还在喘着气,脸上残留着灰尘。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绳子都被解开了。
嗅到对方身上熟悉的草木味,她鼻尖一酸,哭着把自己埋在了对方温热的怀抱里,呜咽喊着:“哥哥、哥哥……”
少年的臂膀格外力,他一把抱起了瘦弱的鹤里,在她耳畔示意她不要说话。
一直到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屋子,天色还未亮,外面已经不下雪了,只是稍厚的积雪让人有些寸步难行。
少年背着鹤里,一步步在雪地里行走,双腿以及双臂都被冻得发红,他抿着唇,浑身紧绷,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有一阵的变暗。
但他嘴里说的是安慰的话:“二子不要怕,哥哥在这。”
在鹤里的记忆里,母亲总是会在夜晚突兀的哭泣,发泄一样地扔着东西,而她害怕地缩在角落里,哥哥会在边上揽着她。
他们一直没有离开过彼此。
哥哥带着她从村子里离开了。
他们默契的没有说到母亲该怎么办。
下雪的日子里,两人在外根本无法生存下去,哥哥是经常去村镇卖药材的,听说东南那有一伙人,在寻找着理想的居所,被称之为神明庇佑的栖息地。
那里没有病痛也没有饥饿,自然不会有可怕的疫病。
出了村子的鹤里才知道,疫病有多可怕。
哥哥虽然紧急捂着她的眼睛,赶紧带着她离开,但路上还是时不时有被雪埋没的腐烂尸体,就这么随意被抛弃在了地上。
可怕到令人四肢发冷。
他们为了找到那伙人,到处打听了不少消息,也为了从艰难飘雪的日子里活下去,在村镇里到处寻找着活计。
但能让女性工作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鹤里为此穿上了男性的服饰,尽量不出声,以免被发现了性别从而让人赶了出去。
一直到初春来临。
哥哥这日拿着他本来要去卖的药草,揉碎了后,握住鹤里的手腕,把药草均匀平铺在她的手掌心。
生了冻疮的双手上满是草药味,鹤里抬头看着哥哥。
他紧缩眉心,长长的黑发早就被他随意扎起,偶尔有碎发从两鬓留下,眉骨愈发深邃,眼眸漆黑,面容俊秀。
似乎感受到鹤里的目光,哥哥不经意抬眸,“二子?”
鹤里笑了笑,她抬起敷着药草的手,恶作剧一般,任由药草涂在了哥哥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