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的纽约,太阳将落未落,他们相见在曼哈顿冬天的黄昏里,天际是晶亮的金橙色。
这座城市摩天大楼挺拔错落,道道竖向的几何线条呈古典与现代结合的美术风格,纵横壮丽的建筑底下,十字路口人影憧憧,车流不息。
纵向的在等待,横向的人与车在他们视线交汇处穿梭,接踵而过。
他立在人行道的那一端,身姿笔直,远远望过来,行客千,目光却只凝在她一人身上,仿佛那一刻世间只有她是清晰明亮的,其他都如影模糊。
一轮描边的落日悬在他身后。
余晖反射得左右大厦的玻璃幕墙星光闪烁,也有光似亮金的粉,细细碎碎洒落在他炭黑色的羊绒大衣上。
红灯闪跳几下,眼前的人车渐渐稀疏。
绿灯常亮。
身旁的人走过去,对面的人走过来,苏稚杳看见他顺着人流,径直往她的方向迈开步。
他是人群中最出众、最耀眼的那一个。
苏稚杳瞬间如梦初醒,下意识想要奔向他,却因行李箱占地,刚出半步,就被前拥的人群挤回到后面。
“站那。”
电话里,男人偏低的嗓音温磁。
苏稚杳在他渐近的注视下,停住脚步,乖乖站在原地,等他穿越人潮,走到她面前。
因身高差,她的头,随着看他的目光,慢慢抬高,他到跟前时,她仰着脸,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含着心虚又惊喜的情绪,懵懵望着他。
贺司屿放下手机,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带她退回到路边,而后垂着眼睫看她,语调勾着笑意:“叫了运送服务,给我送礼物?”
他故意的,在调侃她的借口不高明。
和他比,她道行太浅,心思在他面前能被一眼看破,苏稚杳一边因计划失败而理亏,一边又不太服气地昂然道:“对啊,我不算礼物吗?”
贺司屿翘了下唇角,被她惹笑。
他语气听着有些无奈:“以后不许一个人跑过来了。”
苏稚杳将手机塞回口袋,闻言,见他没那么喜悦,突然一下就丧气了。
她闷闷说:“我过来找你,你不高兴吗?”
贺司屿瞧着面前颓颓丧丧的女孩子。
要不高兴,他也不能在电话里听出她人就在几百米外的信托银行时,立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去接她,没有一秒犹豫,当着全公司的面步子匆促着急见她,完全不见威严的样子。
他都要高兴疯了才对。
只是心疼她这么大老远拖着行李箱坐飞机,还只身前来,太不安全。
“不带助理,也没让大为和里奥跟着。”贺司屿很轻地叹息:“存心让我牵肠挂肚。”
反应到他是在担心,苏稚杳心又软绵绵起来,低着脑袋有几分受训的模样,小声说:“出个远门而已,我都这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见他张开唇,还要念叨。
苏稚杳先“哎呀”一声,截住他话,皱着漂亮的眉,一脸怨念地瞅着他:“我来都来了,难道你还要叫人再送我回去吗?”
她不开心地别过脸,瘪了下嘴,咕哝:“什么静待归期,说得好听,都见到好几分钟了也不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