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信誓旦旦,她出门的时候,还用皂荚给安儿沐发,他不爱洗头,可偏偏他头发又黑又多,她和云蕙两个人才勉强按住他。
“糟了,云蕙!”
李昭恍然想起来,“那太监将我和云蕙一同带走,不知她怎么样了。”
“放心。”
谢时晏安抚道,“我的人已经把她平安送回了大相国寺。”
李昭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云蕙在她身边日久,她陪她走过那么艰难的六年,情分早已不是主仆二字可言尽的。
她看向谢时晏,“我有个不请之请。”
她得为云蕙找条后路。万一将来她有什么不测,也要让她能好好活下去。
“云蕙那个丫头?”
谢时晏仿佛早就猜到,他道,“她的奴籍我已让户部划去,以后她就是良民。至于身契……那东西你自行处理便可。”
他尤记得当年几两碎银买回来的丫头,本是李昭心善,卖身契那东西估计早已失落。
事实确实如此,李昭回忆起,当年公主府被抄后,奴仆有的被抓,有的跑散,只有云蕙肯跟在她身边……真是个傻丫头。
她想给她寻家人,她不同意,想给她寻个夫君,她也不要,一心就跟定了她,让李昭不知如何是好。
谢时晏看她愁眉不展,稍微一想就猜到了缘由,他宽慰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她自己愿意,说明乐在其中。府医说,你就是心思太深,思虑过多才郁结于心。昭昭,你要放宽心些,才好养好身体。”
“万事有我。”
李昭敛目。自进京以来,她听过太多这样的话,她仅剩的自尊让她不愿依靠他,可残酷的现实告诉她,不行。
没有他,她甚至连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
她离不开他。
可若让她违心对他曲意逢迎,柔情似水,她也做不到。
她曾尝试过的,在他对她说出翻案的时候,她也曾想对他虚与委蛇,可她失败了。说她软弱也好,虚伪也罢,她忘不了那些过去。
李昭苦笑一声,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谢时晏不知她心中所想,还以为她在为即将到来的淮州之行担忧,他安慰道,“你且放宽心,江淮那边风景秀丽,你权当游山玩水。”
“待回来后,就是万国朝贺大典。我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你就安安心心,等着敕封长公主的召令。”
先帝长女应敕封长公主,这一道圣旨晚了六年,没关系,公主该得的,就算抢,他也会为她抢回来。
李昭没有反驳他的话,忽而道,“你能不能让人去一趟黔州。”
如果真如他所言翻案,她想把安儿养在身边——离别已大半年,经今日一事,她更想他了。
谢时晏点头道,“可以,你要做什么。”
李昭正要组织语言,却听外面传来平静的声音,“主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