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红忙问:“现在的住处不太好找吗?”
黄奇胜说:“如果要说落脚处,总是能找到的,自己找不着的话,在街面上找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干部,人家就能想办法去给你安排,但是条件的好坏就全凭运气了。”
全北京都在接待红卫兵,这也是上头下来的任务,一般人家拒绝不了,所以都打扫干净,准备妥帖,招待红卫兵们吃住。
但各户人家的条件还是略有差异的,有些人家住在四合院里,有些住在臭水沟边,自然就有了条件的差异了。
大家跟着黄奇胜,先坐了公交车,大约半个小时后才到。
金丽儿还是有些看不惯黄奇胜,故意挑刺说:“这儿离火车站很远呐!”
黄奇胜说:“我亲爱的金同志,你要知道,北京城有多大,能够坐公交车直达的地方,都是很好的位置了,更何况这才半个小时。”
金丽儿哼了一声,说:“这北京到底有多大,还不是你在这儿说?我瞧也不一定有大呢!”
她的话刚落音,被刚刚在路上看到的情形给惊住了的李晓红,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不断地感叹:“这儿就是北京啊,是首都啊!跟别的地方果真不一样!看着就地方大,就气派!”
金丽儿顿时被噎了个满脸通红。
邓秀宁打圆场说:“好了,咱们都到了,先去看看招待咱们的人家吧!可别让人看了咱们的笑话。”
金丽儿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黄奇胜带着几个人敲开了四合院内一个小院子的门,里面一个年纪稍小的男孩子开了门,看到是黄奇胜,便用浓重的京腔问:“这些就是你说的伙伴啊?”
黄奇胜点头:“是啊!我们一起恰好六个人,已经和街道办登记了,就借住在你家了。”
小男孩点了头,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邓秀宁进门,就看到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小院子,除了院子进门一个小耳房是做厨房的,另外三面都是厢房。
小男孩指了指左手边的两个房间,说:“那边是你们的房间,我妈说了,男女分开。”
黄奇胜从善如流地点头说:“那是当然!”
小男孩又指了指正对着的房子说:“那边是我家正屋和我爸妈住的地方,剩下的就是我和我哥哥姐姐住的地方了,你们没事就不要随意进去。”
看着小男孩气鼓鼓的脸,邓秀宁心想,难道这还是在之前吃了什么亏不成?
听完了那小男孩的训导,几个人终于可以进屋了。
进门就看到了白底蓝花的床单铺的整整齐齐,上头放着厚实的被子,门边放着脸盆架开水壶和煤炉子之类的。
“呀!这里还有张书桌呢!”金丽儿有些惊喜地跑到窗前说。
李晓红也去摁了摁床,说:“挺宽大的床,咱们三个人睡没问题的。而且还铺得很厚,晚上肯定不会冷了。”
到了北方,金丽儿就常喊着冷,夜里有时候还钻李晓红或者邓秀宁的被窝。摸她的手又是热乎的,估计她真的就是南方人受不了这北方的寒冷。
邓秀宁放下东西,说:“咱们先歇口气,喝点热水,待会儿把东西都收一收。”
金丽儿瘫在椅子上,说:“收拾什么呀?先好好歇会儿。”
邓秀宁说:“这些天,咱们都裹着自己的被子睡得,也不知道被子里是不是钻进了许多虱子,还沾染了不少灰尘。现在外头阳光不错,咱们赶紧趁时间晒晒被子,好好捶打捶打,免得回头没时间和机会收拾了。”
他们这一路睡觉,无论是在旅馆里还是在宿舍之类的,都尽量用自己带来的、那床系上扣子绑好绳结就可以当成睡袋的被子,包裹着自己睡觉,外头的床不知道招待了多少人,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这个被子,被他们认为是邓秀宁最为贴心的准备了。
在开水壶里倒了水喝了,几个女生叫上男生那边,大家一起把被子晒在了院子里。
又找了棍子来敲打被子。
晒好被子之后,又急忙把这些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放在炉子边烤着。
一通忙碌下来,已经是午饭时分了。
有了小男孩鲁盛文的带领,大家去了招待知青的食堂打了饭菜回来,鲁盛文还解释说:“我爸妈中午都回不来做饭,所以要等到晚上才能招待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计较。”
李晓红忙说:“没事儿,什么招待不招待的,出门在外能有口热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即便是在换乘火车这段时间,是干粮和饭菜换着吃,大家也觉得吃干粮太受罪了,还是吃热乎的饭菜好。
鲁盛文显得有些惊异,好像李晓红这话说得出乎他的意料一般。
大家都累了,所以下午也没什么打算,现在家里休息。
邓秀宁跟鲁盛文打听了,知道了转过两条街的一个饭店里有电话,而且外人可以用,她便招呼李晓红和朱前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