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辟地以来,这恐怕是唯一一对相处如此和谐的帝王和摄政王,摄政王不醉心于权力,帝王则全心全意的信任摄政王,从不设防。其实挺违和的,因为左相知道,卫峋不是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他对家国天下有自己的理解与抱负,他当皇帝,不是因为大家让他当皇帝,而是他本人,想成为一个皇帝。
既然如此,按理说,卫峋应该很提防江遂才是,他以前还想过,要是江遂被卫峋打压、乃至起了杀心,他要怎么拉江遂一把,才能保住后者的性命,如今看来,好像完全用不到了。
这应该是件好事,朝堂稳定,利国利民。
但左相心里就是觉得不对劲。
一边沉思,一边吃早点,没多久,一碗面茶全部下肚。
和右相不同,左相在民间生活惯了,喜欢出来吃几文钱一顿的早饭,吃过了早饭,他还要溜达一会儿,消消食,等他溜达到皇宫,也就到了上早朝的时间。
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左相从怀里掏出两枚铜钱,刚要放在桌子上,耳边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左相扭头,发现走过去的是一顶带有摄政王府标志的轿子。
左相放钱的动作顿住,一时之间,他有些茫然。
因为他想不出来,那轿子里坐的是谁。
众所周知,摄政王没有娶亲,没有子嗣,父母早逝,至于姐姐和弟弟,一个在外面带发修行,另一个不良于行、从不出门。
就算能出门,他们也不可能坐刻着亲王标志的轿子,这是大不敬。
那答案就很明显了,坐在轿子里的,肯定是江遂本人。
然而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既然这个里面是江遂,前面那个马车里面的,又是谁???
今天早朝结束的很早,因为意外的,今天早朝上,两位丞相没有开启互讽模式,左相格外的沉默,右相也格外的沉默,没了他俩的掐架,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然而,整座金銮殿上,从龙椅上的卫峋、一直到守卫大门的羽林军,没有一个心情轻松的。
大家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不禁绷紧了面皮,生怕说错一句话。
其实是他们多想了,左相为什么不说话,右相不知道,而他自己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他今天要节省精力,把目标都集中在摄政王身上。
距离上一回他找摄政王已经一个多月了……
立后的事情就跟石沉大海一样,一点浪花都没翻起来!
这哪行?!所以,他今天要再找一次。
右相最喜欢的就是迂回政策,是以,明明立后是和卫峋息息相关的事情,但他就是不去找卫峋,只找江遂,挑最软、也最说得上话的柿子来捏。
软柿子江遂一下朝,就被右相堵住了,两人来到文华殿,江遂坐在椅子上,默默听着右相对自己展开长篇大论。
大概是觉得上回的办法不管用,于是,他开始转换策略,实行理论式洗脑,从三皇五帝时期、一直说到前朝,再说到卫峋的祖宗们,最后还提了一嘴老皇帝,不过鉴于老皇帝的劣迹太多,他实在拉不下脸用老皇帝举例子,所以,很快就一带而过了。
江遂看着右相口若悬河,半个时辰都不带歇的,他不累,江遂都累了,他揉了揉已经隐隐不适的太阳穴,恰好,右相的演讲告一段落,他喝了一口茶,然后期待的问江遂,“王爷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江遂慢慢张口,然后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右相:“……”
好在江遂躲得快,不然右相就要被他喷一脸了。
他们这边进行的不顺利,而卫峋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武英殿,卫峋沉默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臣,感到了一阵无奈。
左相年纪大了,骂骂不得、打打不得,而且他没有任何可以让卫峋揪住的错处,这么一看,还是朱大人更可爱一些,至少还能让他借着“猪狗不如”四字大发脾气,然后把朱大人连降三级,杀鸡儆猴。
“如今国事繁忙,朕没有时间考虑这件事。”
左相抬起头,“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句话堵老臣的嘴,老臣知道,陛下已经听腻了,可陛下的婚事关乎江山社稷,老臣不得不询问、催促。”
卫峋刚想打断他,就听他叹了一声,话锋一转,“然而,陛下说得对,如今国事繁忙,宿日的使臣不日就要到来,确实没有时间详细的考虑这件事。”
卫峋挑眉,本来酝酿好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想听听,左相接下来要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左相妥协的抬起了眼睛,“臣年老体衰,说不定哪一日,就不能再为陛下尽忠了,臣怕看不到陛下大婚的那一日,所以,臣斗胆,想从陛下这里讨一个答案。”
“您——的确是想要成婚的,对吗?”
卫峋俯视着左相,良久,他也叹了口气,“自然是想的。”
盯着卫峋的脸看了半天,基本确定他不是在敷衍自己,左相那颗说不清原因忐忑了一上午的心,这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段时间后——
左相:是我想太少了,,